諾曼後無英國 英國未定論 | 鄭明翔

當年諾曼人是怎麼把整個英格蘭變成屠場、強姦場、種族侮辱中心,一直征服到今天的?

整個盎撒精英層被毀滅了,諾曼人從1066年一直殺到1075年最後一個英國伯爵人頭落地。全英格蘭本來有1000名一級領主,征服後只剩13人;8000名二級領主,只剩10%倖存,其餘都被殺戮成性的征服者取代,連大部分修道院的院長也換成了諾曼人。對於反抗區,毀滅異常恐怖,人煙稠密的北方第一大郡約克,肥沃的良田和富庶的農莊市鎮不見了,成了狐狸和野兔的樂園,這個郡被完全從地球上鏟去,人煙稠密之區被殺到50年甚至延綿到英法百年戰爭爆發時,仍不能耕種。等到約克郡恢復到諾曼人之前的繁榮水平時,已是18世紀了。

全英格蘭有50多萬人被殺,而全英總人口還不到200萬,甚至有的諾曼騎士為自己太多的殺戮心生厭倦煩膩,返回家鄉,他的隊友們對盎撒人殺光還不算,還把一切燒光。而約克森林各旖旎青蔥的山谷裡,卻遍布著逃亡者的餓殍與屍體,想活命只好賣身給征服者為奴。

反抗殺,不反抗一樣殺,為了向投降的倫敦人展示諾曼人的威風,征服者威廉直接將倫敦的食品來源地薩瑟克徹底夷為平地。更離譜的是,當威廉王在倫敦舉行加冕儀式時,因英格蘭貴族的討好獻媚過於離譜,聲音驚動了殿外的諾曼武士,諾曼人以為英國人造反,竟先下手為強,當場砍殺了大批倫敦貴族和市民。而倫敦活下來的精英到平民,竟然繼續向征服者獻媚,直到子子孫孫。

諾曼王威廉圈占英格蘭人農田、森林做獵場,一個獵場就有307平方公里的面積,獵場中不允許存在任何人類建築的痕跡,而2000多原本在此生活的英國人被趕出去,成批的餓死荒山。只要英格蘭人敢誤入諾曼人的獵場,一律剜目、閹割或活體截肢。威廉王一個人就沒收了1422座英國人的莊園,他還向全國宣佈,只要是英格蘭人,不論是誰,都欠他一筆錢。威廉的弟弟奧多一個人掠奪的英國財富,相當於今天550億英鎊。

而且,諾曼人對英國的歧視政策一直持續,強迫英國人說法語,直到英法百年戰爭前。“諾曼侵略者的法國方言成為英格蘭的官方語言,英格蘭國王及所有統治階級未來300年左右的時間裡都以此為日常用語 ………英格蘭的盎格魯-諾曼國王們仍然視自己為諾曼底公爵,將倫敦視為第二個故鄉,幾乎所有人都將英格蘭和英格蘭農民視為維持自身興趣愛好的資金來來源”((英)斯蒂芬‧克拉克《英法爭鬥史》)

直到13世紀,隨著愛德華一世的長大成人,英國才出現了第一位使用英文名字的國王。1066年的征服,直到1350年代,英法百年戰爭都快開戰了,英國議會才第一次使用改造過的英語宣讀文件。直到1451年,為了慶祝百年戰爭中的阿金庫爾大捷,英國從精英階層到平民的學校,才允許學生們使用他們祖國的語言、文字進行教學。今天的英語是被諾曼征服者用法語改造過的“胡語”,包含法語單詞至少一萬多個,而且集中在政府、宗教、法律、軍事等控制性領域,比如“政府”、“帝國”、“王室”、“王冠”、“國會”、“議會”等等,征服色彩深入英語文化的骨髓。英國國徽上還銘刻著法語格言。

直到今天,英國《衛報》還刊載了一篇本國學人Paul Kingsnorth的話,此人指出:在某種程度上,今天英國依然被諾曼人統治著,意思是諾曼征服階級的後裔們仍把持著今天英國社會的精英層。他還抱怨英國房價太高,土地分配嚴重不公,社會嚴重不平等,這種種問題可以追溯到諾曼征服。

由澎湖海戰電影遙想民族英雄鄭成功 | Friedrich Wang

大陸準備要推出澎湖海戰的電影,在網路上引起激烈的討論。施琅在當時漢人眼中,不過就是異族朝廷的鷹犬。歷史上跨台灣海峽作戰成功有兩個案例,施琅和鄭成功。

真正的民族英雄是鄭成功,因為他跨海打敗的是如日中天的海上馬車夫,荷蘭聯合王國。而他在台灣的勝利,也是地理大發現之後,歐洲人在全世界的殖民浪潮當中最大的一次失敗,把自己經營了39年的殖民地丟得乾乾淨淨。所以,鄭成功不但是民族英雄,也是千年來閩南人中的曠世奇才。

歷史常常就是命運的抉擇。鄭家到台灣之後,最後卻仍然是失敗的結局,關鍵在於這個家族始終無法忘懷所肩負的使命―反清復明。很多人在鬼扯什麼「東寧王國」,其實沒有這個東西,鄭家的政治號召非常清楚,使用南明永暦正朔,而且始終保持延平王招討大將軍名號,前者是爵位,後者是軍階。雖然確實事實獨立於大陸之外,但是在大義上始終都是大明朝的忠臣。最後鄭經為了推翻滿清王朝,而冒險參加三藩之亂,3萬老兵幾乎全軍覆沒,海軍損失70%以上,等於宣告大勢已去。

如果鄭家不在大陸上冒險,而是把他強大的艦隊用來征服東南亞,那歷史可能會改寫。當時西班牙已經沒落,荷蘭又是手下敗將,英國還沒有真正崛起,東南亞地區還有大量的華人會支持鄭家。所以,這個家族是很有機會在東南亞建立一個海上帝國。如果這個成真,那麼當英國人在30年後想要進入東南亞殖民,就會碰上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歷史就會是另外一番面貌。

但是鄭家終究為了反清復明而燃燒了自己,留給我們無限的追思。筆者在2014年去台南祭拜延平王,特別寫下:

孽子孤臣鄭延平
啟沃洪荒建東寧
豐功不是延漢祚
偉業亦非保殘明
香火綿延三百載
千萬台民享太平
英雄不以成敗論
皓月長留照丹心

馬來西亞的政治與族群簡介 | 郭譽申

中美正在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展開又一輪經貿談判。馬來西亞是東南亞僅次於新加坡最富裕的國家,但是台灣關於馬來西亞的書籍和媒體報導卻不多。《街頭的共同體》([1])探討馬來西亞的政治與族群關係,展示這個多族群國家的族群難題,能讓我們對馬來西亞有重點式的了解。

馬來西亞的人口約3千4百萬,有三個主要族群:馬來人、華人和印度人,馬來人是最大的族群,但占比不到60%。各族群有自己的語言,族群內還有不同的方言,官方語言是馬來語和英語。族群間有不小的隔閡,譬如:在首都吉隆坡有馬來人區、華人區和印度人區,雖然不是明確的劃分,人們大多在自己所屬族群的區域內活動;人們的朋友大多與自己屬於同一族群。

「在英殖民時代,殖民政府提出一套『分而治之』的治理策略…在經濟層面上,馬來人、華人和印度人則被鼓勵投入到不同的產業領域中。這種依族群分工的經濟政策降低各族群之間的互動機會,擴大族群之間的隔閡。」「華人藉由錫礦、橡膠、製造業、商業等方式掌握了整個半島的經濟優勢,而馬來人則被限制在農村、種植園中,長期處於弱勢地位。」

馬來西亞1957年脫離英國統治而獨立建國,因此其政治制度類似英國。馬來人是最大族群,卻是經濟弱勢,因此「馬來人至上」一直是重要的政治訴求。馬來西亞長期由以巫統政黨為首的國民陣線執政,直到2018年才首次出現政黨輪替。在這之前可概分為三階段:

第一階段為自獨立建國到1969年發生「513事件」,族群衝突達於頂點。
第二階段是從1970年到2003年,可說是馬哈迪的時代(雖然他1981年才成為首相,2003年退下),他加強威權管制,強調「馬來人至上」政策,卻有效提升經濟。
第三階段是從2003年到2018年首次出現政黨輪替,國民陣線終於失去長期執政的地位,而由希望聯盟上台執政。這時期「馬來人至上」的政治訴求比較淡化。

淨選盟大集會是馬來西亞的一場社會運動,在2007、2011、2012、2015、2016共舉行了五次示威遊行和集會活動,主要成員來自各個公民組織,主要宗旨為推動選舉制度的改革(因此有助於2018年政黨輪替)。淨選盟的參與者來自各個族群,每次集會各個族群的參與者比例雖然各不相同,都有相當數量。作者因此研究淨選盟大集會對族群間隔閡的影響。

作者研究的主要結論是,這樣的社會運動現場能夠有效消除族群間隔閡,但是對於建立長期穩定的跨族群人際關係幫助並不大。族群隔閡仍然是馬來西亞難解的政治議題,實行選舉民主多年似乎幫助並不大。

[1] 馮垂華《街頭的共同體:馬來西亞淨選盟大集會裡的國家與族群》季風帶文化,2024。

韓戰與越戰,美國錯在哪裡? | 高凌雲

韓戰與越戰,不是美國不想求勝,但在冷戰氛圍下,美國必須顧慮與蘇聯、中共的關係,不能擴大戰爭。

打仗不是說狠話就贏,空軍上將李梅說要把北越炸回石器時代,但北越是個落後的農業社會,比石器時代好不到那裡去。美軍連續違反國際法,轟炸一個國家好幾年,Rolling Thunder作戰(轟炸北越)最後證明毫無效果。

韓戰因麥克阿瑟的驕傲與自大,打過三十八度線,一路逼近鴨綠江,中共為了防止可能的美國侵略,出兵對抗,這一打,把美國人嚇壞了,美軍不是不願打贏,是在不能擴大戰爭下,就沒有了許多優勢,被裝備落伍的志願軍打成了平手。

美國顧忌蘇聯跑出來,搞成世界大戰,美國人民才經過二次大戰,根本不想為了朝鮮半島死人,除了華府政客,沒有人想打。

戰爭是要死人的,很多天真的右派傻子,以為講狠話就能打贏,你要先問問自己,要死多少人,死誰家的孩子。

越戰為何打成那樣,那個本來就是違法的侵略,捏造北越攻擊美國海軍,讓美國可以侵略中南半島,但是美國害怕影響選舉,又不敢大規模出兵,一個營一個營的派,以免引起大家關注。本來以為派空軍炸越共就好,又為了保護機場與飛機,增派地面部隊,既然來都來了,就出去巡邏吧,這樣就打起來了。

美國還是害怕跟莫斯科與北京直接衝突,所以小心翼翼。
打仗不是下棋,棋子可以亂丟,人命不能。
太多人根本沒搞清楚這些仗怎麼打起來的,也不知道美國的政治考慮優於所有軍事冒險。

二戰後期,蘇軍搶攻柏林,有人認爲美軍應該去搶,不要讓蘇聯占據柏林,馬歇爾反對,他告訴艾森豪,沒有必要為了政治理由,犧牲美國士兵的生命,這些美軍就往捷克去了。
韓戰與越戰,就是忘了馬歇爾的警告,才會白白死那麼多人。


也談台灣主權未定論 | Friedrich Wang

為何到了今天,還是有人在做開羅宣言與台灣主權未定論的文章?

講白了,主因有兩個。首先還是在於二戰結束之後,冷戰迅速展開。中美英蘇,缺少一個共同的對日和約,使得在論述上最後一哩路始終沒有完成。中日之間有台北和約、中日建交公報與共同聲明,美英有舊金山和約,但是日俄之間到今日還沒有真正的和約,等於到今日日俄間的戰爭狀態尚未真正解除。不信嗎?您谷哥一下就知道,韓戰時期蘇聯轟炸機還對日本投過炸彈。戰後日俄也談了很久,尤其在葉爾欽時代幾乎達成協議。後來功敗垂成,主要還是卡在北方四島的問題,等到老葉下台,普京上任,那就更不可能用領土來換和平。

講到這,就局部解決來說,中日之間已經基本完成,無論當年在台北或者後來在北京。所以,台灣主權問題對日本而言已經沒有過問的權利,最多就是釣魚台與周邊海域的紛爭。

台灣主權未定論的另一個根源,是來自於1949年兩岸的分治。當年大清帝國的退位詔書,寫得很清楚,國家的主權與領土的管理,交給袁世凱所領導的中華民國。退位詔書等於是清朝的政治遺囑,宣告大清到此結束,家產由袁世凱繼承。但是,日本人自1972年片面宣布與台北斷交,中日台北和約終結,於是與北京簽定了聯合聲明來取代中日台北和約。這是一個斷點,使得台灣到底是不是歸還給今日北京的人民共和國又產生新的爭議。

而且問題是:北京至今沒有實質管轄過台灣與周邊小島,因為台灣仍堅持中華民國的法統,造成沒有出現如當年滿清政府退位詔書那樣的明確主權轉移的文件,日本人也無法說自己是將前殖民地移交給北京,況且那個大日本帝國已經戰敗淪亡。

所以,歸根結底,台灣主權未定論是冷戰下的產物,也是兩岸內戰尚未終結的現象。今日若要真正解決這個問題,就看北京,人民共和國,有無本事完成自己說了快80年的統一大業。

九三閱兵之後 | 張魯臺

中國大陸於2025年9月3日舉辦了「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系列活動,重點項目就是分列式,各種方陣陸續通過閱兵臺,大陸的閱兵,不論是規模、陣容、整齊、精神等各項指標,公認是世界第一。閱兵只是一國武力的靜態展示,陸製武器實戰能力一直缺乏「表現」機會,然而,閱兵前不久的印巴五七空戰,使得中國武器有了「表現」機會。

2025年5月美國副總統萬斯訪問印度之後,印度聲稱巴基斯坦支持印控喀什米爾的一場恐怖攻擊行動,2025年5月7日印度戰鬥機群,向巴基斯坦發動導彈攻擊,巴方隨即自衛反擊,一下就擊落印方五架戰機,印方見勢不妙即收兵,巴方也未趁勝追擊,8日9日雙方續有小規模衝突,印方又被巴方擊毀兩套俄製S-400防空飛彈系統,戰爭就此結束。

回顧歷次印巴戰爭,巴方首次占了上風,也是近現代戰爭中,穆斯林國家首次露臉,在國際擂臺上意義非凡,影響深遠。巴方能夠戰勝印度,最主要的原因是巴方引進中國大陸全套「整體作戰系統」,此系統涵蓋指揮、控制、通訊、監視等等關鍵制勝能力, 這也是軍事史上整體作戰系統的第一次實戰。

印巴五七空戰最大的贏家當然是巴基斯坦,其次就是中國大陸,陸產武器開始大賣,最大的輸家就是印度,國際地位大幅度跌落,更被美國始亂終棄,還課上50%關稅,第二大輸家是法國,原因是印方被擊落了五架戰機中,有三架是法國製造的陣風戰機,號稱是四代半的陣風,單機售價在2億美元以上,而擊落陣風的中國製造殲十C戰機,只是單引擎戰機,售價不超過四千萬美元,此戰之後陣風訂單紛紛被取消,殲十C訂單應接不暇,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見不得人好的事肯定有,針對中方閱兵,愛沙尼亞前總理,現任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 相當於外長 ) 卡婭·卡拉斯稱,紀念活動期間,中國同俄羅斯、伊朗、朝鮮站在一起,不僅是在反西方,也是在直接挑戰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她還說,現在的人難道都不了解歷史嗎?中國和俄羅斯怎麼可能擊敗了納粹?中俄說自己是二戰戰勝國,這倒是件新鮮事。

中國抗戰始於,1931年9月18日九一八事變,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為全面抗戰,1939年9月1日德國攻打波蘭,開啟二戰歐洲戰場,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開啟太平洋戰場。

西方國家認為 1939年9月1日德國攻打波蘭,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之開始,中國抗戰,德國併吞奧地利都不算數,中國抵抗日本侵略,只是太平洋戰爭的 一部分。

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前,美國是軍火原料的大賣家,美國源源不斷的供貨給日本與德國,珍珠港事變之後,美國才參戰,打了不到三年,卻侵吞二戰絕大部分的勝利果實,歐洲戰場一直是蘇聯獨立抵抗德軍侵略,一直到蘇聯反攻到德國境內,美國與英國才發起諾曼第登陸,但是西方宣傳讓人誤以為,諾曼第登陸讓德國不得不投降,可是首先攻入柏林的還是蘇聯軍隊呀。

佔據話語權的西方國家,一直在進行思想殖民。九月七日新華社發表:《思想殖民—美國認知戰的手段、根源及國際危害》,具有二次打擊能力(核武報復能力)的中國,自衛武力十足的中國,開始反擊西方思想殖民。

美國的思想殖民是全球性的,美國的僕從國,是美國的得力助手,卡拉斯之流的言論就是典型的僕從例子,驕傲的言論中有輕浮、有敵我、還有無知,許多話美國或許不方便講,僕從就大剌剌地講了。卡拉斯的無知,並不是真的無知,而是謊話多講幾遍,總有人信。

美國發動貿易戰,歐洲國家也是受害者,但是歐洲國家仍然有嗟來食、分殘羹的地位,中國對於美國的貿易戰,一直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新華社發表思想殖民一文,筆者認為這就是一篇檄文,目的在增強國人自信,並領導南方國家走向大同世界,大家可拭目以待。

史迪威戰術思想的歷史傳統 | 賈忠偉

載自《1942緬甸戰役》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馬歇爾在美國遠征軍總司令約翰•潘興(John Joseph Pershing,1860~1948)麾下擔任負責作戰計畫的參謀軍官。潘興討厭他的歐洲對手那種死蹲戰壕的戰法──他支持與採取的是一種旨在殲滅敵方軍隊的全力以赴戰略(All-Out Strategy)──為此潘興在凡爾登附近的聖米歇爾(Saint Michel)和莫茲--阿爾貢(Argonne)地區運籌帷幄,制定了美國的攻勢。

馬歇爾(George Catlett Marshall, Jr.,1880~1959)為此規劃了一場60萬大軍從一個戰場向另一個戰場的生死攸關的飛速轉移。雖然德國當時已經屬於強弩之末,而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局也非由這場戰役來決定,但這次的經驗對於後來第二次世界大戰美軍主要領導人的戰術概念的影響是相當重要的,在1923年修訂的《野戰勤務條令》則再一次將會戰中殲滅敵軍視為一切戰爭的無限目標,於是「大規模步兵進攻來快速結束戰爭的戰術觀念」就深植在馬歇爾等陸軍將領的腦袋中了。

馬歇爾之所以會選擇史迪威指揮在中國、緬甸和印度的美國軍隊,部分原因就是史迪威符合馬歇爾強調的進攻主張,但「不顧戰場變化、只管進攻」就成為史迪威與中國遠征軍最大衝突的來源。

然潘興所謂的全力以赴戰略(All-Out Strategy),在實際運作的時候由於──訓練與海運的延誤,使得美軍在歐洲集結的兵力不斷增加,這對美軍參戰的方式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歷史學家就批評──大兵力的投射使其並未產生任何決定性會戰的效果,反而讓美國遠征軍陷入了一場消耗戰當中。再加上負責美軍高階指參教學的利文沃斯堡(Fort Leavenworth)教學設計缺少彈性、忽略同時期的戰爭研究……種種問題造就出來的最終結果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派往歐洲的遠征軍(AEF-American Expeditionary Forces),在不到200天作戰便造成超過25萬人的戰鬥傷亡。

◆當時西點軍校教材強調的是──馬漢與潘興領導下的AEF所主張的「攻擊精神」(offensive spirit)──「As opposed to the offensive spirit in which he had been indoctrinated at the West Point formed by Mahan and in the AEF under Pershing, it represented a cultural clash that was fundamental.」而這個被稱為:對進攻的崇拜,其實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初期流行的戰術特徵,一戰研究專家──傑克˙劉易斯˙斯奈德博士(Jack Lewis Snyder,1951~)在《進攻意識形態:軍事決策與1914年的災難/ The Ideology of the Offensive: Military Decision Making and the Disasters of 1914》一書中寫道:「軍事技術本應使得1914年7月歐洲的戰略均衡呈現穩定的模式。『在他看來,布爾戰爭和日俄戰爭見證了防禦力的增強,這一增強是由火力的革新以及鐵路修建改善的內線或內部後勤所帶來的。然而,這一時期絕大多數的軍事作家都讚美進攻……

◆美國著名軍事歷史學家──拉賽爾˙韋格立(Russell Frank Weigley,1930~2004)在他的著作:《美國戰爭方式:美國軍事戰略與政策史(The American Way of War:A History of United States Military Strategy and Policy)》(麥克米倫出版社/1973年出版)中指出:成立之初的美國,從人口和船隻數量來看,只是一個小國,因此在任何衝突中都必須採取消耗或耗盡對手的戰略。隨著美國人口和經濟實力,特別是工業力量的增長,美國可以將戰爭方式轉變為以在戰鬥中殲滅敵人軍隊為目的(非常拿破崙式的風格),美國從1865年到1945年都在執行並十分青睞這一戰略。

參見──(Ⅰ)方德萬(胡允桓譯):《中國的民族主義和戰爭(1925~1945)/War and Nationalism in China 1925~1945》(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Ⅱ)爾格•穆特(姚宏旻譯):《指揮文化:美國軍隊與德國武裝部隊的軍官教育,1901~1940,以及其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影響》(國防大學)。

(Ⅲ)比阿特麗斯•霍伊澤爾(年玥譯):《戰略的演變:從古至今的戰爭思考》(上海人民出版社)。

林肯徵兵,紐約暴動 | 鄭明翔

美國南北戰爭期間(1861年至1865年),在1863年3月,美國國會制訂一項徵兵法案,授權總統亞伯拉罕·林肯,要求18-40歲的男性青年必須服兵役入伍,但交納300美元稅金(相當現在的3萬美元)的人可以免除兵役義務。

法案通過後,紐約市政當局開始「抓壯丁」,於是,憤怒的市民暴動了,整個紐約市一片混亂。除了紐約,北方陣營中的波士頓、紐澤西、托雷多、俄亥俄、伊利諾、馬薩諸塞等地皆爆發反徵兵暴動,暴亂持續到第四天,美國政府調來的軍警仍然無法平定暴亂,最終這場暴亂還是在波托馬克軍團的殘酷鎮壓之下才落下帷幕。在鎮壓中,紐約市民被殺者超過一千人。

亞伯拉罕·林肯堅定大一統,是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堅定者。歐美自古有喜歡神化過去君王的人品道徳和政績的傳統,對總統也不例外,所以上述的紐約徵兵暴動很少流傳,以保持林肯的完美形象。其實很多證據顯示,林肯重視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超過廢除奴隸制。

林肯幸運,不是中國台灣省的領導,不然會有無數台獨和民進黨指責他是屠夫、殺人魔、獨裁者。林肯不僅出動一般軍警,還使用正規部隊,表示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暴民,必須要重拳出擊,把這些渣渣送去見上帝審判,對台獨和民進黨也需要如此!

英緬當局遲遲不讓國軍入緬之原因探討 | 賈忠偉

當美國國務卿赫爾(Cordell Hull,1871~1955)對英國遲遲不願接受中國軍隊表示不解時,項貝克(Stanley K. Hornbeck,1883~1966,為赫爾的顧問。又譯為:洪貝克、霍貝克)給他的答案是,英國老大不情願接受「黃種人」的幫助,因為這樣將使他們在亞洲的聲望大受打擊。

參見──齊錫生:《劍拔弩張的盟友:太平洋戰爭期間的中美軍事合作關係(1941~1945)/增訂版》(聯經出版公司),p82。

不過邱吉爾在他的回憶錄中則是將拒絕中國軍隊進入緬甸的責任推給當時的英國印緬軍總司令魏菲爾。但魏菲爾在回信給邱吉爾的時候卻說--他早在1941年12月23日在昆明開會的時候就已經同意國軍的──第49師與第93師進入緬甸,但國軍遲遲未能開拔並非他的責任。魏菲爾在信中也強調,其實開往緬甸的英(緬印)軍已經夠多了,中國軍隊只是預備隊而已。

◆首相致魏菲爾將軍(1942年1月23日)

1,你拒絕中國人協助防禦緬甸和滇緬公路的理由,仍讓我深感困惑。據我了解,你已經接受了中國第49師和第93師,而中國第五軍和第六軍餘部都駐紮於邊境。緬甸看起來有被蹂躪的極大危險。讓我們回憶一下,中國在孤軍奮鬥、武裝低劣之下,與日軍堅持戰鬥了多久,而現在我們在日本人股掌之下,處境多麼艱難,我就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不歡迎他們來協助。

2,我必須提示一下美國人的觀點。中國份量在他們很多人心中等同於大不列顛。非常讚賞你的總統,對蔣中正和你會談之後的沮喪之情,也略感吃驚。美國三軍參謀長堅持緬甸由你指揮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們認為你會幫助中國,並保護滇緬公路開放,這是世界性勝利不可或缺的戰略。絕不能忘記,在這一切之後,隱約出現亞洲團結的幽靈,讓我們本就要經歷不清的災難和挫敗的前進之路,會變得更加險惡。

3,如果我能把我在美國受到的教訓縮寫成一個詞,這個詞就是「中國」。

◆魏菲爾將軍致首相

我並沒有拒絕中國的幫助。

我說我(現在)才接受第49師和第93師。12月23日我在昆明時,我接受了這兩個師,而這兩個師遲遲未能開拔純屬中國人的事。據我了解,這兩個師外加一個雜牌師組成了中國第五軍。我要求的是,第六軍不應該被佈置到緬甸邊境,因為供給不上。如果一切順利,有很多交通線可以支援的話,從印度和非洲開往緬甸的軍隊已經足夠了。我明白美國人對中國的感情,但民主國家往往是以情感而不是理智上的思考,而一個將軍的任務,應該是用理智做規畫。我認為,接受兩個師(第五軍的兩個師),並要求第六軍在昆明地區充當預備隊,這個判斷是正確的,很遺憾我的行為被誤解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你能幫忙糾正總統的印象。我清楚英國在中國的威信很低,除非我們能獲得一些勝利,否則很難有所改變。而承認沒有中國的幫助,我們不能守住緬甸,對於增加威信毫無裨益。

◆首相致魏菲爾將軍(1942年1月28日)

謝謝你。我很高興我們的看法是一致的。如果有機會向總統解釋,我是不會錯過的。

參見──邱吉爾:《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遠東戰場》(陝西新華出版傳媒集團/三泰出版社),p151~152。

然而在芭芭拉•塔奇曼所寫的《史迪威與美國在中國的經驗1911~1945》一書中說的卻是──魏菲爾只不過「不希望骯髒的中國人進入緬甸」。

參見──(英)弗蘭克•麥克林恩(章啟曄譯):《緬甸戰役:從災難走向勝利(1942~1945)》(上海三聯書店),p63。

從芭芭拉的作品看美國對國民政府的偏見 | 賈忠偉

摘自:<1942緬甸戰役>

林博文在《歷史未遠:世紀人物評點》一書中,特別介紹了曾獲得兩次普立茲獎榮耀的芭芭拉•塔奇曼……

為了撰寫史迪威傳記,芭芭拉曾來臺灣待過一段時間,與抗戰時期擔任兵工署長的俞大維有過數次長談。哈佛出身的俞大維多年後回憶他與這位哈佛校友的談話時,稱讚芭芭拉是一流史家,史迪威傳亦為一流著作。俞氏說:「史迪威是一名戰將,能打仗,但不懂得搞政治」

芭芭拉在臺灣收集資料、訪問史迪威的舊識時,曾「偷偷」訪問了孫立人(新)38師的老部下。這些老兵告訴芭芭拉,他們如何入緬、如何在史迪威和孫立人的指揮下作戰;芭芭拉也告訴他們,史迪威看不起中國將領,他蔑視衛立煌、羅卓英、甘麗初(史氏建議槍斃他)和杜聿明等將領,他只欣賞孫立人。這些新38師的老兵要求芭芭拉在出書時勿提他們的名字,因為那個時候,臺灣還是蔣家父子的天下,孫立人還在臺中被嚴密地軟禁!……

林博文在文章中還特別強調:史迪威是一個脾氣剛烈、個性耿直的人,他看不慣腐化、懶惰、庸碌和拖泥帶水,他更瞧不起虛偽、狡詐和詭計多端。這種個性和脾氣,是他成為既能訓練部隊、又能帶兵打戰的主要動力,但亦是在他的中國戰區參謀長任內,抑鬱寡歡終至悲劇收場的主因。

參見── 林博文:《歷史未遠:世紀人物評點》(立緒出版社),p63~65。

芭芭拉•塔奇曼在書出版之後,特別在書的前言中寫道:「……《史迪威檔案》出版後引起轟動,成了暢銷書,對歷史研究者來說更成了他們引用各種珍貴事實和生動語句的來源。不過聽上去有些矛盾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版的日記並不能代表本人的真面目,至少不能全部代表。這些日記本身只是一家之言,特別是史迪威往往有意助日記去──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放毒』;他這方面原本就有天賦,而當時那種讓人沮喪的環境自然又是火上澆油。有時光寫日記還不過癮,之後他還會用大筆記本或者用單張紙把日記改寫或者進一步展開,而這些他也都保存下來了。有時候這個過程本身也被記錄下來了:『寫啊寫,可怕。』或者是:『我這麼塗塗畫畫,只是為了使自己不去啃散熱器。』這些在其他人那裡不過是稍縱即逝的煩惱都變成了歷史的陳跡。在現實生活中這些怨氣往往會被其他品性所平衡,但在這裡被以過高的比例保留下來了。

最後一點是,我很清楚,這本書就其主題而言,對中國和中國人民是不公平的。由於本書尤其是後半部所關注的中國歷史的一個低潮,而且集中關注了軍隊素質,有不少負面描寫。那些使得中國人民列於世界文明民族前列的品質,如和藹可親、藝術想像力和哲學思考力、性格堅毅、聰明智慧、性格和善以及吃苦耐勞等,都未能恰如其分地傳達出來。作為作者我只能對此深表遺憾。」

參見──芭芭拉•塔奇曼(萬里新譯):《史迪威與美國在中國的經驗1911~1945》(中信出版社),p9~11。

其實芭芭拉對國民政府的確是帶有嚴重偏見的(推論是受到史迪威與當時美國左派的影響),尤其是對蔣,芭芭拉在她的著作中會刻意歪曲捏造某些歷史片段來醜化蔣,比如在《史迪威與美國在中國的經驗1911~1945》書中對於「塔爾薩/土爾沙」(Tulsa)號事件,芭芭拉是這麼寫的:「當爭執之事(指「塔爾薩/土爾沙」(Tulsa)號事件──為英緬當局在未獲得中國政府同意前,就私自從仰光港劫走美國運給中國的租借物資)傳到重慶的時候,蔣中正顯然刻意對魏菲爾的不恭進行報復,先是提議將20挺機槍轉給英軍以供保衛緬甸之用,之後拒絕見英國大使,並威脅要終止中國與英國之間的所有合作。」。實際上當時蔣中正說的是(美國援助物資中之)高射砲一項最好只給(英緬當局)20門,其餘(援助物資)則儘量供給,而且在得知緬(英)方為惡意扣留美國援助中國的物資後,儘管蔣異常憤怒,但也並未拒絕見英國大使。

參見──芭芭拉•塔奇曼(萬里新譯):《史迪威與美國在中國的經驗1911~1945/2015年11月版》(中信出版集團),p2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