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與資源集中,如何節約? | Friedrich Wang

隨便說說,每天來點負能量,是必須的。

節省是一種美德,不浪費資源,不隨便破壞環境。
這些都是很好的,但是這對地球上97%的一般人來說,我們的節省其實沒有多少意義。大家每天就是三餐飯,一張床,燒開水,上廁所,其實能用的平均數都不多。可是根據全球消滅貧窮的組織所提供的各種數字,最保守的估計,這個地球的財富與資源的65%掌握在3%的人手上,剩下97%的人只能掌握大概35%的資源。在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一般人的節儉有什麼意義?

一個富豪所擁有的高爾夫球場,一天的用水量就比你一個人30年用的水還多,你每天節省那幾口有什麼意義?你每天晚上隨手關燈,剩下的那一點電力,一個少爺帶幾個人所開的party大概就是這個量的幾萬倍,你的節省就只是一顆火花而已。 所以,你真的認為自己的節省很了不起?對這個地球很有幫助?你省吃儉用捐的那一點點錢,去幫助窮人以及流浪動物,還不夠美國人的一枚飛彈價格的好幾萬分之一。

該吃就吃,想喝就喝,稍微有點錢買一輛車開出去遊山玩水,想加油就加油,再稍微有錢一點就坐飛機出去世界各地轉轉,沒錢了就早點回家睡覺,就不要玩了,其實就是這麼簡單。這個世界其實真的沒有那麼複雜,只要你還呼吸,手腳靈活,大腦清醒,還有一點能力,就不妨讓自己過得快樂一點。因為你的省吃儉用,愛心充滿,實際上只能感動你自己而已,對這個結構一點改變的些微力量都沒有。

跟學校教育永遠不會教學生怎麼投資理財,永遠只會教大家要辛苦工作努力存錢是一樣的,我們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告訴我們要省吃儉用,要節制自己的慾望,不要破壞環境。這裡面真正的核心邏輯是:掌握資源的那3%的人永遠不會省吃儉用,他們從來不會克制慾望,而他們卻去教育那97%的一般人一定要好好節省,要犧牲自己的生活,否則地球很快就不行了。

台灣的高山農業何時落日? | 姜保真

2023年九月有一則社會新聞,各媒體標題都是「高麗菜一顆500元不貴」。新聞附上一組照片,引述網路「爆料公社」論壇「南投仁愛鄉鄉民運菜下山,過程險象環生:靠政府不如靠自己」,說山地部落居民清晨採收高麗菜,再背負著一籃約30公斤的菜攀登陡峭山壁,裝上貨車運送下山販售。

網民易受感,紛紛留言誇讚高山墾民是勇士,又說「一顆賣500元左右…真的不貴!拜託不要再亂罵了」。這是因為先前接連遭蘇拉及海葵颱風來襲,高麗菜一度飆漲到一顆500元天價!連鎖超商因應輿情,順勢推出日本進口的一顆75元平價高麗菜。

讀者你說台灣本土的高山高麗菜一顆500元貴不貴呢?
我說「很貴」!
首先,500元一顆菜真的是天價。其次,農民徒手攀登陡坡,有生命危險。還有一點大家可能沒有想到:高山菜園是開闢在什麼樣的環境?是否有礙水土保持?最後,在山地農耕,化肥及農藥是否會流入溪水山川而污染水資源?把一顆菜的價格再加上負面的外部性影響,這顆菜真的很「貴」!

台灣本島土地約有47%是山地、27%為山坡地,而且林地覆蓋面積約佔全島的六成,真正適合農耕及人類宜居的土地不到三成。土地分類中,山坡地是比較模糊的地帶,依法如果超過28度的山坡地就會被界定為「宜林地」或「加強保育地」,而在此「從事農、漁、牧業之墾殖、經營或使用」,就統稱為山坡地超限利用;如果是蓋倉庫、設民宿、辦超商、闢墓地,更是違規犯法。佔比最多的山地,理論上多屬於林地,只能造林或是保育天然林。因此,我們的高山農業適法性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讀者您可能沒有讀過下面這段文字:
『我們的車過了達見管制站,在一處瞭望站小憩,德基水庫的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德基大壩是一座一百八十公尺的灰色雙曲線拱壩,位於中央山脈與雪山山脈之間的達見鞍部。壩體東靠白狗大山,西接雪山尾椎,煞是壯觀。整個水庫成一直線狹長型。
從德基水庫繼續前行,不一會兒就到達「佳陽」。沿途景觀特徵是:映入眼簾的全是果園。公路下方陡坡上到處是果園,遠眺對面山坡星羅棋布的也是一棵棵果樹。這裡就是聞名全省梨山水果的產地。
上山的時候正巧寒流壓境,我朝窗外望去,雨絲朦朧中見到的全是果園。果農們在公路旁的陡坡上,插上幾根水泥柱,繞上鐵絲之後便是一塊「私有果園」。
上山的時候正逢水蜜桃和廿世紀梨的開花期,粉紅色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生長在光禿禿的枝椏上,棚架與枝椏下方則是近乎慘白灰黃的土壤。
大甲溪仍然蜿蜒在我們的左側,河道中此起彼落隆起的沙丘清晰可見。
雨越下越大,匯成一道道黃色的泥漿,我們的車輾涉而過。我探頭出窗回顧,只見公路上的「黃水」都流向公路下方的河谷去了。』

這是出自在下的拙筆所寫的記錄。當年我唸大學森林系二年級,上了已逝恩師陳振東教授的「育林學」課程,由於我認真聽課,考試成績優異,頗受陳老師欣賞。他為我寫信給當時的林務局,寒假中林管處派一位司機及一位科員,載送我和另一個同班同學上梨山三天兩夜「考察」高山果樹對環境的負面影響。下山歸來,我寫了一篇不短的散文<撕破的雨衣>在當時的中央日報副刊刊出。這篇「遊記」後來收入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歸心》(九歌出版社)及我們全家人文章的合集《全家福》(文豪出版社)。

我要說什麼?也許您已猜到了,就是上述引文中從山坡流下去的黃泥漿,那不就是水土保持做不好而已嗎?這有兩個問題:一是墾民在高山做菜田邊坡的護坡工程,既花錢又耗時;二是在高海拔陡坡開闢農田,護坡工程有效嗎?時效性?
其次,核心問題出在種植蔬菜及果樹!

台灣的高山農業除了種高麗菜等高冷蔬菜,還有人種植梨子、水蜜桃、蘋果等落葉果樹,就是我在<撕破的雨衣>去的梨山所見的景觀。梨、桃、蘋果,原本都屬於高緯度的溫寒帶水果,需要在日夜溫差大的環境生長。而我們台灣有北回歸線經過,屬於接近赤道的亞熱帶地區,原本不適於栽種上述的寒溫帶落葉果樹。後來有人想到也許可以在低緯度的高海拔地區種植,因為高山的平均氣溫低、日照時間長、日夜溫差也大,種植高冷品種的果實,其中的果糖甜度才會高。高山高麗菜會甜,也是同樣的生理作用。

日據台灣時期,日人已開始在梨山地區試種果樹,散居當地部落的原住民也有零星種植。台灣光復後,自大陸來台的程兆熊先生是法國巴黎大學的文學博士,兼有凡爾賽園藝工程師證照,他創辦了「省立農學院」(今中興大學)的園藝系,幾個寒暑假中帶領師生入山考察自然環境,第一次入山是從台中縣的和平鄉經谷關去青山、佳陽、桃源、環山、鞍部等地,也就是我大二當年進梨山的路線。

經過連續五年入山考察,程兆熊相信在台灣山地有種植落葉果樹及高冷蔬菜的條件,他從美國引進蘋果幼苗,航空運輸抵台,馬上用車輛及人工揹負接力運送到高山試驗地種植,終於試種成功而開始推廣。他寫給當時旅港的唐君毅先生的信中說:
『台灣是屬於亞熱帶,而臺灣的高山地區卻有著溫帶和寒帶的氣候。在亞熱帶地區種植溫帶和寒帶的園藝作物,這是台灣的創舉,也是世界園藝史上的創舉。』

雖是創舉,對高山自然環境的傷害卻也很大,因為果樹與林木有著微妙的區別。

2022年6月我打電話給「爾雅出版社」的隱地先生,原本只是問候的寒暄,卻打開了話匣子,談及程兆熊先生及高山農業,因而再回味拙作<撕破的雨衣>。電話中未能詳談,我又寫了一封略長的信給隱地先生。他有寫日記的習慣,甚至將自己一年的日記內文摘蕪留菁再出版,後來成了《2022隱地(未完成)》一書。我收到書,驚喜發現在6月20日那篇他摘錄了我的信函:

『蘋果樹和一般林木都是木本植物,差異在於種植目的不同:造林,要的是樹木的樹幹木材,它的枝條是累贅,而且枝條越粗,在樹幹上形成的連結疤孔越大,破壞那根木材的價值;果樹如蘋果,我們要的是它開花結果,所以得有橫向的枝條,越廣越好。因此,一般造林地的初始種植密度大,待樹木長大,就會選擇性砍伐一些,謂之「疏伐」,幾輪疏伐之後才是最後的終極伐採,過程中始終是要讓林地保持密集,一方面減少枝枒,一方面迫使樹木向上生長爭取陽光,也就因而延伸了樹幹的長度價值。蘋果樹不要它向上竄升,而是要橫向伸展枝枒好開花結果,因此對土地的覆蔽不足,暴雨颱風時就會沖刷地面表土,即土石流;同時,為了促進開花結果,果樹也要施肥,也會隨雨水沖刷流進河川汙染。我的文章標題<撕破的雨衣>,就是點出林木原是陡峭山坡地的雨衣,改種蘋果樹桃樹梨樹,就有如把雨衣撕破了。』

林地是立體的生態系,林木對土地的覆蓋性最佳,果樹就差了,換成高麗菜更慘!嘉義大學的薛玲博士曾有研究,說是在高山種植一公頃的高麗菜,平均一年沖刷流失田土約15到16公噸,是果樹園的三倍、原始林的五倍!那些流失的泥土夾帶著肥料和農藥,堵塞在山下的河道及更下游的水庫。這些都是隱性的負面「外部性效應」,一語蔽之,高山農業多是違法濫墾。

李鴻源先生在網媒節目受訪時,曾說他主張可考慮讓高山的墾農改行,放棄種菜或果樹而改為造林及保育林木,由政府發給工資薪給。
其實這是早已實施的政策:林務局(林業暨自然保育署的前身)提起訴訟,向侵占國有林地的墾農要求收回土地。有些地區則是以和緩的手段處理,即與墾農簽約要他們造林護林。

但進山一遊,常見不少茶園中夾雜著幾株櫻花樹,還有小木屋。墾農也會多角經營,美其名為「混農林業」,以賞櫻及品茶做號召,搞起了民宿觀光旅遊。櫻花樹屬於林業單位指定的造林樹種嗎?當然不是,墾農不喜常綠的針葉樹種,多半挑選落葉樹種,更扯的是有茶農畫出一個小區密植林木,其他地區仍是茶園菜圃,不均勻混植林木。這完全失去了當初簽約要他們復舊造林的原意。

梨山地區超限利用的林地,雖然林業單位陸續有透過訴訟途徑收回,至今仍是本島最大的水蜜桃產地,種植面積達四、五百公頃,年產量約三千公噸,產值1億多元新台幣而已。若是碰上旱癆天災,產量及營收銳減。所以,在連鎖大型賣場或是超市中,很少見到打出「梨山」標示牌的水蜜桃,即使有也是曇花一現。本土水蜜桃販售地點多在鄉間路邊零星擺攤或是獨立的水果行。常規市場中仍是日本、美國水蜜桃佔大宗。

同樣的情形也出現在蘋果。上個世紀六零年代,作家黃春明寫的諷刺小說《蘋果的滋味》,描寫本地一位建築工人被駐台美軍駕車撞傷,住進美軍附設醫院療傷,家人老小來探病,他拿出獲贈的美國蘋果分食,全家反而感覺無比幸福。程兆熊曾寫說他希望在台灣種了蘋果樹,國人就能吃到廉價的蘋果。可是半世紀過去了,充斥市面的蘋果仍然多是紐西蘭、美國、日韓的,本地土產蘋果量少,價格也不低廉。這其實是台灣生產性農業幾乎所有品項的共通短板,我們是一個淺盤性農業體系,想要長期穩定的大規模外銷或加工都「量」有未逮,甚至連內銷也有因天災而困窘的時候。雞蛋不就是最近的例子?

何況,台灣的高山農業還有人民居住福祉的連帶問題:今年八月,卡努颱風來襲,南投縣大雨重創山地部落,搶通道路、移置居民、運補物資,在在都成新聞頭題,南投縣長許淑華為此與行政院陳建仁院長互槓。

風雨災害過了,後續道路復原也是問題:路不通,山區的農產品無法運下山販售,山地青年背負一籮筐高麗菜攀登陡坡的背景正是如此。而中央山脈裡的道路其實都很脆弱,因為地質基本上並非一整塊岩石,而是在鬆碎岩板上堆疊的土石,風雨沖刷或地震搖晃就會崩坍移位。

2007年的柯羅莎颱風導致台中山區石岡往返新社的道路中斷,16年過去後勉強修竣通車,最後168公尺花了六千萬元修復,地方鄉民當成一樁大喜事看待。貫通本島東西部的中部橫貫公路,歷經1999年921大地震、2004年七二水災、2009年莫拉克颱風的接連摧殘,至今仍然未能全線雙向通車,原因就是山區地質鬆軟脆弱,曾經自詡自豪的「人定勝天」踢到了鐵板!交通部長王國材在立院答覆質詢時,說明山區的道路要等待地形地貌穩定才能動工。

台灣高山農業過去承擔安置退役榮民開闢橫貫公路後的生計,半個世紀過去,昔日老兵陸續凋零,朝野都不再提「反攻大陸」,戰士授田證也早已兌換現金,「寓兵於農」的屯田思維也不符現代戰場經營需求。何況,高山農產品的整體產值不高,「外部性」負面效應卻很大,常是朝野的相罵本。再者,高山墾農的生活條件與平地居民有相當大的落差,難道我們忍心讓他們長期淪為二等國民,一再上映颱風前強制遷移的悲情戲碼?可還記得南投縣境內的廬山溫泉區?2008年的颱風,土石流幾乎淹沒全區,聯外道路中斷。此後經過多方探勘評估,縣府終於決定撥款「賠償」當地居民並集體遷村至埔里。然而,多年過去,仍有業者死守廬山的飯店和民宿,甚至變相以「親友來訪」持續營業。今年八月的卡努颱風橫掃,再次上映救援戲碼…。

期待有遠見和果斷行動力的政治家,為山地部落居民、墾農,及本島的自然環境設想長治久安之計。例如:種植水蜜桃是否可轉向適合低海拔而無須低溫的品種?

政治,關鍵就在於執政者的眼界、定見和執行力。

(作者為中興大學農資學院退休教師、文藝作家)

喋血山河備戰思維下的農業政策 | 姜保真

台灣,『 婆娑之洋、美麗之島』!這是連橫先生《台灣通史》序言描述的自然美景。但是他也寫到『…有英人之役,有美船之役,有法軍之役,外交兵禍,相逼而來,而舊志不及載也。草澤群雄,後先崛起,朱、林以下,輒啟兵戎,喋血山河,藉言恢復,而舊志亦不備載也。』受地緣政治影響,台灣島是眾所矚目的兵家焦點,至今依然。

民,以食為天,軍糧更是傳統戰爭勝負決定因子之一,《孫子兵法》曰:『軍無輜重則亡、無糧食則亡、無委積則亡』。這種「廣積糧」的備戰思維影響了歷代的理政思維,近代台灣因而曾有三次大規模推動農政:

第一次是鄭成功來台,鄭氏三代(1661至1683)在台整軍經武,做為反清復明基地,推行寓兵於農,登記戶口及農地,實行三田政策(官田、私田、屯田)。在金門島大肆伐木造船艦,全島林木砍伐殆盡,接近林業術語的「deforestation」(清除森林)。

第二次是日據時期(1895至1945),採行殖民地經濟模式治理台灣,「工業日本、農業台灣」,除了管制礦業、糖業及樟腦業、開闢索道砍伐高山紅檜巨木,也大力發展農耕,育種培植接近長江以北梗稻口味的「蓬萊米」,取代本土「在來米」(秈稻)。設立農業試驗研究機構及農林學校,期間八田與一參與設計監造烏山頭水庫,落成儲水後配合「嘉南大圳」及埤塘灌溉,稻米盛產,得以支援大東亞聖戰。

第三次是國民政府遷台初期(1949至1960),國共內戰時即已運用美援成立的「中國農村復興聯合委員會」,遷台後繼續運作經營農政(農復會→農發會→農委會→今農業部)。1949年實施「三七五減租」、1951「公地放領」、1953「耕者有其田」等土地改革政策,也投入農作物、水果和禽畜的育種改良,增建水壩發展灌溉及防洪;農業機械化、提供肥料做土壤改良…。砂糖、香蕉、草菇、草蝦、豬肉、鰻魚、蘭花,都曾是賺匯的重點外銷農產品。魚塭養殖及遠洋漁獲也均負盛名。

今日回顧:上述農業發展的三個重要里程碑,從「反清復明」,經「大東亞聖戰」,到「反攻大陸」,都是出於恐懼加仇恨的備戰思維,反諷的是皆以台灣做為對抗大陸的基地。三百多年來,這種備戰儲糧的理念已深入民心,上自大官殷商,下至庶民百姓,無不認為本土農業很重要、必須保護農民云云。衍伸出來的是一套正向話術-「本土農產品好棒棒!」猶記得前總統李登輝先生曾以「度假外交」模式突破封鎖,1994年出訪多個東南亞國家,在泰國與泰王浦美蓬「不期而遇」。湄公河遊船上地主擺出水果盛宴款待,隨團台灣記者詢問泰國水果好吃嗎?李登輝竟然答說:『不好吃,還是台灣水果最好吃。』這是肯定台灣本土農業的「政治正確」定音?

重農思維下,台灣有大片土地被劃定為「可供糧食生產的農地」(arable land)-再區分為一般農業及特定農業區,據2019年統計:全台約有68.6萬公頃農地,包括農糧作物用地53萬493公頃、養殖魚塭4萬5,352公頃、畜牧用地1萬2446公頃、潛在可供農業使用地9萬7917公頃,還有4萬4,266公頃的「非法定農業用地」也正有人從事農漁牧生產。此外,約有10萬公頃農地位在都市計畫區,尚未通過的《全國國土計畫》草案中,卻將其預留為「農業發展地區」,全台農地還要擴充至74至81萬公頃。

然而,我國在2002年一月一日,以「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TPKM)名義加入世貿組織(WTO)。當時的新聞焦點在米酒價格提高的爭議,其實加入WTO是出於台灣的經濟成長與出口依賴度高度相關,兼有與大陸競爭國際地位的用意,但也意謂我方承諾調降農工產品進口關稅、開放農工業市場。過去在保護政策下形塑的「本土農產品好棒棒」受到挑戰,海外有更多地區才真正是農業大國,他們的農產品才是價廉物美!

加入WTO的談判結果是:我方同意稻米、花生、蔗糖、紅豆、大蒜等41種農產品採取管制進口、限制地區進口、逐年遞降配額及關稅等方式處理。簡單說,就是逐漸開放農產品進口,我們的產業結構理應調整。

本土農業受到天災病害及人為操作不當的影響,多項農產品的生產常見暴起暴落,進而影響市價,「穀賤傷農、穀貴傷民」在台灣已是常態性輪迴交替。2021年八月,香蕉市價漲到每斤55元,婆婆媽媽及糕餅點心業者大嚷吃不消。一年之後的2022年九月,由於香蕉盛產,產地價僅在一斤2至8元間盤桓,甚至有盤商乾脆拒絕收購。於是朝野政治人物紛紛出面,在媒體前表演大口吃蕉以示支持本土蕉農。這樣的場景,不是也在高麗菜等多種農作物一再重複上演?

再以稻米為例:此雖是台灣種植面積最廣、農戶人數最多的生產性農業品項,但在小農結構下,生產成本高,且政府長期管制稻米進口,及保證收購價格的保護政策,已是國際市場價的二、三倍,競爭力令人質疑。

依據WTO入會諮商協議:我們開放進口稻米數量至少須達1990-1992年國內消費總量的8%,約為14萬噸。進口配額由國營貿易與民間糧商分之。因此台灣曾一度在市面可買到諸多美國、日本、泰國、越南的進口米。有一年我買了美國密西西比香米,電鍋起跳掀開鍋蓋,撲鼻芳香迎面而來。其實,美國不但是全球最大糧食出口國,也真是稻米生產大國,路易斯安那州每年舉辦國際稻米大會,今天在台灣大賣場偶而還可買到「加州好米」-即使在配額與關稅管控下,通常價格還是比本地米略低。記得有一次我告訴某位友人說買了加州米,他戲謔的指著我說:「嘿,你不愛台灣噢!」

全台可供糧食生產的農地中,約有20萬公頃已是常年廢耕或休耕狀態。2021年台灣大旱,新增休耕停灌面積7.4萬公頃,創下歷史新高紀錄!農委會同時提出「大區輪作」及「稻作四選三政策:後者是指兩年四期稻作中,農友必須至少一期選擇種植水稻以外作物,或是「維護生產環境」(即:休耕)。如此大費周章,還不都是為了節省農耕耗水,但都是短線的戰術思考。2020年十月,政府宣佈桃竹苗稻田停灌。農民團體抗議,不明就裡的農運文青也跟著敲邊鼓聲援。經濟部長王美花被迫出面回應:

『農業用水量佔了七成,其餘才是民生及產業用水,即便將後者停用,也無法滿足農業用水需求。』

部長的坦言,點出了我們產業結構上的根本問題:生產性農業確實是用水的大宗用戶,水稻佔比過半。而當年加入WTO的初衷就是同意準備接受糧食進口,何況台灣民眾的飲食習慣已改變,米飯的食用量逐年遞減,稻田面積從全盛期的70萬公頃降到25萬公頃左右;國際間用以衡量社會消費趨向的「恩格爾係數」(Engel’s Coefficient)早已低於20%,意謂民間消費不再偏重於飲食。如果同時要維持本地原產量,又要開放稻米進口,顯然不可能消化如此多的米糧。事實也是如此,政府近年來經常從糧商進口的稻米配額中再收購一部份,收入公倉儲放,終極歸宿可能是淪為飼料或堆肥再賤價出售,是完全的賠本生意,且賠的是納稅人的錢。政府每年的高額農業預算,各類補貼補助補救就用去大半經費。

2023年初統計:全台列管公糧倉庫儲存的稻米已達90萬公噸,可供全台2,300萬人口連續食用九個月。

「九個月存糧」這數字是怎樣的概念?1996台海飛彈危機時,政府首次訂定「四個月」的安全儲糧底線。今天的公糧儲量已是安全存量的兩倍以上,陳年舊米尚未消化,當年新米繼續收購入倉,這也反映在稻米的單項「糧食自給率」已足夠,即使有大面積稻田休耕也無立即缺糧危機。備戰恐懼思維下,以「糧食安全」為訴求的護農政策,看來是過時了。

美、加、歐盟、韓、日…等國都有農田輪作休耕補助的辦法。但我們台灣不應仿效農業大國,例如美國之所以成為糧食的淨出口國,主要在於以農企方式經營農業產銷,平均每個農場面積近170公頃,台灣則不足1公頃(一個標準足球場場地)。2023年,彰化縣政府公開標售農地重劃區內多筆抵費地及其他零星土地,最小一塊僅有17.65平方公尺(5.33坪),這樣的畸零地,在台灣鄉間並不少見,也非最小。

我們社會的特殊痛點就是地小人稠,山地、丘陵佔全島面積的三分之二,林地佔了約六成土地。剩下稀少土地資源的經濟負載功能壓力大、需求競爭激烈,閒置的農地原本可以種植農作物,或是蓋工廠、住宅、商場或運動場,如今空蕩蕩長滿野草。農地閒置,還要掏錢補助農民地主,其實是對土地價值及政府財政的雙重耗費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倒不如釋出部分農地改做他用。

因此,我們理應冷靜評估生產性農業的供需關係:是否有必要恆久維持這麼多的農地?是否需生產這麼多種類及數量的農產品-尤其是稻米?是否應長期排拒海外農產品進口?這顯然已不是單一部會的抉擇責任,應在行政院主導下,聯合農業部、經濟部及內政部做跨部會通盤檢討。具體走向我在此提出四方面:

(一)重新檢討國土規畫,至少在六都鄰近地區22萬公頃農地中釋出部分廢休耕農地改供工商及社宅建地使用。
(二)「稻作四選三政策進一步廣泛實施,甚至擴大為「四選二,從改變農作物種植配比來降低生產性農業的用水量。
(三)擴大開放海外農產品進口,初步應從提高單項農產品配額及降低關稅著手-這當然也要經過客觀的逐項分析評估。
(四)輔導農民轉業、退場,可參考南韓加入WTO的因應對策,即給予農民「離農津貼」做為保護性的緩衝調適。

需特別一提的是釋出農地須有嚴謹規劃,前提是應承認今天的許多老農、小農、非專業的兼職農民,他們很多人是想放棄農地換取金錢回報的!我常在偏僻的路邊看見大廣告牌,土地仲介宣稱可代購代售農地興建農舍。1988年「520農民運動」提出的抗爭訴求之一就是「農地自由買賣」。農業縣的立委陳明文也曾說:『如果大量土地劃設為農地,就等於一輩子被判死刑,永遠沒機會發展。』問題是政府公權力如不介入規劃管理,任憑民眾私相買賣農地轉用,必然產生弊端,宜蘭就是活生生的前車之鑑:

雪隧通車後,宜蘭農田接連冒出「狗籠農舍」,繼以整修改建為名二次施工,田中央長出豪華別墅。因縣府自訂管理條例,農舍興建無需「臨側臨路」,建物面積甚至可高達土地四成。2021一年,宜蘭農舍建照核發件數佔全台四成,建照核發累積7,402件,佔全台17.4%。顯然多數是務農為假、居住為真。

最近更有令人瞠目結舌的新聞:宜蘭農地活生生冒出一間佔地2,000坪的大廟,縣府雖取締、提告多次,廟方無動於衷。輿論壓力下,縣府終於出動怪手拆除,卻是象徵性的破壞部分梁柱結構,說是拆除違建經費不足。可想而知,那些既成事實的七千多間違建農舍,取締處理相當棘手。這樣的農田別墅造成的問題多多,各家民生汙水排放沒有統一的管道路線,多是逕行流入灌溉溝渠,灌排混合,農作物耕種收穫焉能避免汙染。

自耕小農過去是一種自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小農的「田」「舍」同地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傾向土地利用的稻農等傳統小農經濟,在廿一世紀式難以維繫一家溫飽生活了。2023年,全台50萬農民中,真正務農收入平均只佔家戶所得的23%。曾有學生告訴我說她的母親在農會信用部任職,『那是農會最熱門的部門』。農會信用部其實就是銀行業務,這也算務農收入嗎?

農委會2000年修訂通過的《農村發展條例》,看似嚴格管制農舍興建,敗筆在於仍准許「田」「舍」混合,即使農舍遵守「臨側臨路」規範,農田還是更加破碎化,也造成前述的環境汙染失控。更荒謬的是土地釋出的紅利僅由買賣雙方分享,全民未能享有。究其初始:很多農民是「耕者有其田」從地主分得田產,那是要你種田,不是讓你蓋房的。類比如工業區土地原是要蓋廠房,不良建商卻蓋起「工業宅」出售!

對比彼岸大陸:浙江省嘉興市率先實施的「兩分兩換」政策,就是積極管控農地轉移:農民交出原先位於田裡的破舊農舍,免費遷入政府另地興建的集村式農民公寓;土地也一併交由政府拆除農舍,統一重劃,田畝方正整齊。這是「田」「舍」分立的概念。

台灣過去對於農戶田地過小也有「大佃農、小地主」的因應策略:就是租下幾戶小農廢耕的鄰近田地,交由專業農民作集團式耕作經營。但僅有少數農會承接的樣板示範案例,並未普及,主要是廢耕與有耕作農地之間的收益差距不大,租金報酬不吸引人,不同等則的稻田地主也不同意集團耕作後的按畝分潤,地主還會擔心出租後是否影響其他財產權。

說到專業農民,其實台灣已有專業分工的趨向:當宣佈某一區停灌休耕,影響所及不只是種稻的農民,還有主責培育秧苗、耕鋤整地、收割曬穀的個別專業團隊,這顯示傳統個體戶的小農已難適應新時代,更無法進入未來的高科技主導之新農業。因此,我們應將眼光更多投射在農地轉用做非農業用途。

釋出農地轉用需要縝密配套:通常是都會區近郊農地面臨炒作的壓力大,如果某地區農地解編,難道就只有地主獲利?應立法讓政府公權力介入主持並分取農地紅利,部分可用於分享全體農民,例如農保福利支出、退休金、離農津貼;部分用於全民共享,例如降低興建社宅的成本及租金。

農民轉業或退場,政府須視個別情形予以輔導協助。美國傳統的家庭田莊逐漸消失,被專業農企公司收購土地。領了一筆「鉅款」的中老年農民,攜家帶眷「入城」後方知都市生活大不易,不但沒有城市謀生所需的技能,昂貴的物價也快速侵蝕自家的存款,全家老小愁容滿面。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彼岸大陸,城鎮都會的農民工扛起建設責任,多只能幹體力活(工地蓋樓)、骯髒活(撿收垃圾),領微薄工資。大陸小說家賈平凹曾撰寫兩部長篇小說《高興》與《秦腔》,生動刻畫進城農民工的日常生活,是笑中帶淚的農民文學典範。

其實,加入WTO之前,政府即已編列1,000億元的「農產品受進口損害救助基金」,原意就是要輔導無法與進口農產品競爭的農民安全有序的退場。如今每年發放的休耕補助款也是來自這筆基金。但加入WTO已逾廿年,政府仍在持續想方設法補貼本土農產品,負嵎頑抗,少有輔導農民平順退場。

談農產品的國際貿易,此間政治人物總是有羅曼蒂克的單向思維,立論還是「幫助農民拓展外銷管道」;而對於進口海外農產品則是戒慎恐懼,如臨大敵。政府經常公佈「耀眼成績」,說農產品外銷數額提升、出口目的地分散增加云云。韓國瑜競選高雄市長時喊出的口號是「貨出去、人進來,高雄發大財」,他就任市長的短暫期間赴海外推銷的也是農產品為主。其實在台灣的總體經濟中,農產品出口佔比甚微。我查索進出口資訊:2022年台灣農産品出口總值是52.2億美元,較前一年減少7.8%;農貿進出口逆差高達151億美元,歷史新高數值。根據「世界銀行」2020年公佈的數值:全球農產品GDP估計有3.5萬億美元產值,但在全球經濟總量的比例僅有4%左右。

當台灣缺蛋之初,農委會以雞瘟防疫為由辯解不能進口雞蛋,後來撐不下去了而開放進口雞蛋,從一、兩國到最後有十國雞蛋之多,最後又有進口蛋過量到期而廢棄!既如此,何不早些開放進口?

今年國際豬肉價攀升,進口肉減少,盤商轉向本土養豬場搶肉而帶動肉價。農政單位又說先前短期補助進口肉的政策已停止。這種觀念都是認為進口農產品是短缺時的不得已而為之的替代補充,長期還是要保護本土農產品。

其實,民生必需品如豬肉和雞蛋,政府與民間應尋覓穩定、多元來源的海外管道,長期定量進口以調節國內供需。唯有長期訂單合約才不會臨時求貨而被敲竹槓;有海外進口品,方能自然調節本土農產品的產量及價格。例如前述的蕉價暴漲暴跌,如果長期進口約二、三成的海外蕉,對蕉價就有定錨作用,本地蕉農也不敢一窩蜂搶種搶收;台灣有天災,仍有進口蕉平抑價格。

總結來說:台灣在歷史三時期皆以大陸為敵,訴求自衛自保而擴大發展本土生產性農業。放眼今天的現實,這樣的理念是薄弱不切實際的:

2021年兩岸貿易我方享有順差高達1,047.4億美元(大陸方面統計數值,台灣對其順差高達1,716.2億美元),兩百萬台商長年在大陸工作生活,而馬英九總統簽訂ECFA早收清單時,我方仍繼續管制大陸830項農產品進口,未新增開放項目;原已開放進口的農產品,亦不調降關稅。

北京商務部於2023年4月宣佈對台灣禁止從大陸進口的2,455項產品進行貿易壁壘調查,即包括上述的農產品!這其實是我們片面保護主義思維作祟下大陸的防禦性作為。而蔡政府慣以「抗中保台」的辣台妹形象攫取選票,兩岸農貿糾紛,我方多以叫罵及威脅將赴WTO告狀對應,無非也是因循訴諸前述三時期以大陸為敵的恐懼仇恨思維。其實兩岸官方理應通過溫情對話解決歷史爭端、紓解敵意。可自從1987年7月「解嚴」至今也有36年了,我方兩大黨面對兩岸關係,均未有突破性的創新對策,不外乎「先經後政」(藍),甚或「只經不政」(綠),都是出於政治對立的以拖待變。聽來聽去,我只以一句「Déjà vu」(似曾相識的老生常談)形容之。

扭轉兩岸為敵的觀念,是我方政治人物應對台灣人民所盡的心理建設責任與義務。這不但為避免「喋血山河」的兵兇戰危,也可藉此全面重整我們的產業結構,調整生產性農業的比重,對國土分配和水資源利用都是上善之舉。

不知賴、柯、侯、郭等四位有意總統大位之士以為然否?各黨派有意競選立委的賢達之士:知否?肯否?  (作者為台灣的作家)

試與天公比高強嗎? | 魏人偉

關於最近幾年世界各地不斷出現的異常天象如洪水、乾旱、森林大火、北極融冰、低緯度地區大雪冰封、瘟疫…等,本文想換由「天上的國」的視角來切入談談,而不要一直陷溺在狹隘的「地上的國」的爭論之中。

1. 撒哈拉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其總面積與美國國土面積相當,2018年竟然發現了恐龍化石,表示在那個時代水草豐美/森林密佈才養得起恐龍啊!

2. 美國科學家日前發現,地球內部的地核正在發生著變化,影響了地球的磁場變化及磁極逆轉,巨大的氣候變化將導致絕大多數地球上生物無法適應,甚至可能滅絕?

以上(請上網查閱,資料很多喔!)隱約告訴我們一件事:「老天來也!」,衪加入了經營地球的戰局,不再放任「萬物之靈」的人類獨有/獨治/獨享了,這是否符合了中國哲學自古就認定天地人「三才共有」的傳統哩?!老天是否還暗示我們:

一. 設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文明已經退守到最後的防線,人類要活下去就要隔離、要儉約、要淨化,不能再過之前那種紛奢不受節制的生活了。這也意味著貧與富不再有太大的分別,不必太追求富有,因為你即便富有,也不敢太出去顯擺享受,也不能去「人與人的連結」;而且人人把口罩戴起來誰認識您呀,個別人格已經被抹滅掉了。所以富貴名利不會再是生命追求的重奌,而整個社會運作與思想價值恐怕也得要重新建構囉!

二. 個人只是將被消滅的個體而已,唯有人類這個物種存活下來,才是本世紀奮鬥的目標,所以説,沒有個體只有群體,難道會是未來人類基本的道德要求嗎?

三. 東方文明集體制約的傳統在即將來臨的「物競天擇」中,是否己佔了先機呢?是否應由「人定勝天」的窠臼轉向「人心識天」呢?然後,我們要小心警惕:

1.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各國同樣都會遭災,誰也跑不掉。

2. 重要的是各國面對/處理天災的實際作為與效能,這關乎資本要逃向何方?因為資本是最不能「擔驚受怕」的。

3. 各國的「軟實力」會迅速耗竭,舌燦蓮花/甩鍋臭屁/媒體虛誇都沒用,因為人民百姓的命每天都懸在那兒呢?

4. 各國的「硬實力」才是硬道理,這種硬實力不是軍力,不是武力,難不成您攻打侵呑一個地區是去救災民?去當接盤俠?

5. 這時基建才是顯學啊,您發不動+走不動+運不動…,您自己國內癱瘓了,還怎麼叫板上場啊,看來也只能棄權退賽囉,是不?

生產性農業何去何從? | 姜保真

近日台灣社會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選舉新聞:民調數字、各類組合搭檔、侯韓郭情結、藍白合…,若論政見,農業這個議題,鮮有候選人談及!

最近有幾則與台灣農業有關的新聞,其一就是鮮乳:我國與紐西蘭曾於2013年簽署具有FTA性質的《台紐經濟合作協定》(ANZTEC),其中一個項目是雙方議定自2025年起,從紐西蘭進口到台灣的液態乳,關稅將由每公斤14元降至零,台灣酪農擔心衝擊島內生乳市場。果不其然,農委會立即劍及履及提出保護本地酪農產業永續的11項措施!

過去台灣每年生產鮮乳約45萬噸,農委會數據2023年預定目標只有43萬噸,這是因為已有通路商超前佈署,逐漸減少與本土酪農的契購簽約。

人類生活當然需要消費農產品、食品,但是否每一種個別項目都要在本地生產製造呢?國際商貿大抵是考慮經濟比較利益,意即看某項產品在哪個國家地區生產製造比較價廉物美,其中因素包括原物料來源、生產加工及行銷技術等等。

就鮮乳生產這一項看紐台雙方的經濟比較利益:2022年,紐西蘭的牛乳產量是2,189萬噸,幾近台灣的50倍之多。產業規模這一點,就打趴了台灣本土酪農。新聞引述台灣某酪農業者感嘆:『是否支持本土鮮乳,回歸個人選擇。但紐西蘭鮮乳品質佳,加上價格又便宜,你是消費者會怎麼選?』

畜牧養殖業其實是高污染的生產性農業,除了糞便污水,牛隻呼吸、打嗝釋出的甲烷也是主要的溫室氣體。2021年在英國舉行的第26屆聯合國氣候大會(COP26),超過100個國家簽署《全球甲烷承諾》(Global Methane Pledge),要自主減少甲烷排放--其中最大來源就是畜牧業!其次還有天然氣,紐約市政府破天荒地頒布法令:新建房屋及舊屋改建,一律禁止設置瓦斯爐,必須改為電爐,因為發現天然氣的管線也會排放甲烷。

就讓台灣的酪農戶自主選擇離牧退場吧!不要再什麼十幾項措施花費鉅額公帑補助更新設備等等的了!簽署ANZTEC以來已有12年時間給我們準備,還要哀嘆什麼?掙扎什麼?

台灣乳牛的品種幾乎全是海外來源,其中又以荷蘭的Holstein為主。本地乳牛培育多採用歐美進口的冷凍精子,授精懷孕生產後,小牛大約還要飼養一年半方能開始泌乳。一頭牛的飼料(玉米黃豆)也幾乎九成以上是購自巴西、美國。所以,計算本地生產牛乳的「碳足跡」其實是非常的巨大。這幾乎是台灣所有畜產動物的共同罩門,所以食用本地乳品、肉品,並沒有特別短的「食物里程」。而大量進口飼料,也是壓縮我們「糧食自給率」的主因。

其實我們的主食如稻米及蔬果、魚肉,個別項目的「糧食自給率」都相當高,整體數值被拉低主要是出在進口飼料。台灣近年雖有嘗試推廣種植黃豆、小麥、硬質玉米,謂之「大糧倉計畫」,但產量相當有限。

以牛豬等紅肉為例,飼料佔了六、七成的養殖成本,自海外大量進口飼料,受限於產地價格及國際運費波動,使得本地牧農難以負擔高額成本。政府已經暫時取消黃豆、小麥、玉米的營業稅。但不只是原物料漲價,勞工及電費都上漲,而政府卻又動輒插手干預調控毛豬的拍賣價,使得豬農的困境難解。

試揣摩:如果我們不在台灣本地養豬養牛,而是轉從海外直接進口紅肉呢?

由於黃豆玉米及肉品的成分密度不同,裝載一公噸飼料的貨船空間,可以裝載更多冷凍肉品,而海外肉品養殖大國的價格多是比台灣本地更便宜的。不說美國了,以我們在南美洲僅存的友邦巴拉圭為例,它就是農產大國,而且它的牛隻飼養過程是沒有添加萊克多巴胺的!我個人經常購買巴拉圭牛肉,也常向親友推薦。

豬,2023年5月調查:全台尚有5,893個養豬場,已經比2014年調查減少三成,主要也是受限於飼料人工等成本上漲。這麼多的養豬場裡,飼養一千頭豬以上的僅佔約兩成,199頭豬以下的場卻佔了四成以上。可想而知,小場業主無能力負擔環保改善措施。地方新聞常見民眾抗議禽畜養殖場。何況,台灣位於亞熱帶,養殖動物容易染疫;夏季炎熱,牛隻泌乳也會減少。從比較利益看,我們不是適合發展畜牧養殖業的地區。

一頭豬,品種是盤克夏、精子也是海外冷凍空運來的,飼料也來自海外,不過在本地吃喝拉撒半年多,汙染盡在本島,有什麼本土價值可言?農委會還說要補貼豬肉出口,我們還要倒貼海外消費者購食便宜的豬肉?難道不是賠錢生意?可記得2021年大陸以有病蟲為名而禁止輸入台灣鳳梨,農委會也曾花大錢補貼台灣鳳梨空運澳洲。當地的水果通路商好奇這是哪招?因為澳洲就是鳳梨的主要產地。也有補貼出口日本,後因採收後的冷鏈處理不當,導致在日本市場的台灣鳳梨被發現有黑心,銷日數量銳減。

這是台灣農產品拓展外銷的瓶頸,出口目的地多以單一市場為主要對象:2022年大陸海關聲稱多次從台灣輸往大陸的石斑魚中檢出禁用藥物,還檢出抗生素超標,因而禁止台灣石斑魚輸陸。新聞鬧大了,我們方知台灣石斑魚出口受惠於兩岸的ECFA早收清單,九成是輸往大陸,而其品種主要是台灣本地少吃的龍虎斑。農委會使出唯一的一招--撒幣,拿10億救石斑,其中一部份是讓小學的營養午餐「班班有石斑」,沒想到去鱗、去鰓、去內臟的「三清」作業繁複,供應鏈未能配合,最後草草了事。「支持國產石斑魚」也有後遺症:台灣飼養鰻魚也是九成外銷日本,可自去年起銷日訂單即減少,今年(2023)尚有上千公噸滯銷,鰻魚養殖業者忿忿不平,說怎麼不也拿十億救鰻魚?難道要「班班吃鰻魚」?

鳳梨釋迦、龍虎斑、鰻魚….,都是外銷為主的農產品,且海外市場單一,如果銷路有變,理應審慎檢討後即斷然退場,而不是硬掰、死撐。香蕉是另一個例子,早年曾有外銷日本的美好時光,但自青果運銷合作社的「金碗金盤剝蕉案」之後即一落千丈。蔡政府上台後信誓旦旦成立「農業國家隊」,意圖重振香蕉外銷,我們也在媒體上看見好幾次日本學生載歌載舞感謝台灣致贈香蕉給他們,可贈送試吃後日方並沒有擴大進口台蕉。而由台肥邀集相關公司於2016年組成的「台農發」,外銷鳳梨和香蕉不見績效,有出口商指出「台農發」應該是純貿易公司,『但裡面的人卻完全沒有做生意能力』。

台灣的生產性農業是淺盤經濟,拓展外銷困難,僅剩內銷一途。因天災減產,市場價騰升;盛產,就變成銅板價,常見高麗菜不是扔棄田中耕鋤作肥料,就是任憑民眾自行採摘。香蕉呢,就轉請阿兵哥代食加菜。

各位可知世界有多少國家地區種植生產香蕉這種作物?答案是超過一百個,可是台灣人民只能吃南投蕉、屏東蕉,1450的農運文青還要溫柔地教導我們辨認南部和中部香蕉的異同。近鄰菲律賓就是產蕉大國,為何台灣人民可以吃美國萊豬肉,不許吃菲蕉?我們駕駛TOYOTA汽車、拿iPHONE打電話、買LV包包炫富,怎麼就不能吃菲蕉?為何政府可以撥款購買本地蕉救市,卻不能支援王雪紅的HTC手機及嚴凱泰的納智捷汽車?世界有一百個國家可以生產手機嗎?不救手機產業,卻救香蕉!邏輯何在?

進口豬肉划算嗎?當然!台灣進口最多的國家是加拿大,它的豬肉屠體價還不及台灣本地價的一半。很多歐洲國家也是養豬的高效率地區。只要不以配額和高關稅卡之,台灣的消費者就可以吃到價廉物美的海外進口豬肉,也無須擔心沒有滷肉飯(蘇貞昌的恐嚇之詞)。各位可能也不知道:中華民國養豬協會曾以公函致農委會,呼籲政府提供離農津貼讓豬農選擇自願退場離牧。這是自知之明嘛!

這是台灣整體生產性農業的弱點,多為家族經營的小農、老農,務農相當部分收入是政府各類名目的補貼款。例如自1995年開始發放的老農津貼原為「暫行條例」,後來演變為常態化,在兩黨競逐選票下金額日益拉高;現在又有農民保險及農民退休儲金,對農民的保護已夠多了,甚至使得不少勞工為之側目。

常態化補貼下的農業,導致許多土地被劃分為農業用地,即使已廢耕、休耕,仍然難以變更地目改做他用。前台北縣長周錫瑋在2020年參與國民黨內總統提名競選時,政見發表會上曾說他到雲嘉南地區,發現農業耕作還是平面式的,沒有見到垂直耕作的先進方式,大面積土地用在生產低產值的農產品。台灣工業界急得跳腳的有「五缺」--其一就是缺土地蓋廠房。很多人譴責非法的農地工廠,孰不知人家老闆也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何況,說農地工廠違法,可知有多少石斑魚養殖場也是非法的?

最後,每逢乾旱不雨,政府調節用水總是先決定哪些地區農田休耕。農運文青挑撥情緒說是「犧牲農民」。經濟部長王美花曾經委婉解釋,是因為農田用水總量就超過民生及工業用水,即使工廠全部停工,水資源也不夠農田灌溉的。

確實,全台80萬公頃的農田,一半用來種植水稻,光灌溉用水就是民生用水的3、4倍,更是工業用水的8倍,佔全國總用水量的近七成。農委會跳出來辯護:農田用水多來自河川水及地面水,直接取自水庫及地下水的比例有限,綜合起來農田用水僅佔全部水資源的61.8%。打臉的真相是:今年南部水情嚴峻,嘉南平原面臨史上首度全年稻作休耕,主因在於烏山頭和曾文水庫的集水區降雨不足。

七成也好、六成也罷,總是用水的大宗用戶,而各地的灌排渠道年久失修,漏失嚴重。灌溉用水的後端也未有回收再利用,而是放流大海。而農業生產總值在GDP的佔比,政府將後端相關產業如餐飲業的附加價值攬入一併計算,得出佔比11%的怪異高值。即使如此,11%產值卻用了六、七成的水資源,這對嗎?難怪王文淵、郭台銘、李鴻源都曾提過應檢討我們的農業政策。

農委會以一般人一知半解的環保名詞迷惑大眾,說水田有降溫功能,可以回灌地下水,且能孕育生物多樣性。其實,水田是平面生態系,其降溫及生物多樣性功能遠不如立體的林地,且農田是人為生態系,需要挹注人力及水電油料等資源照顧,而森林是自給自足的生態系,造林之後需要的撫育甚少。過去有「平地造林」政策,主要是在台糖公司閒置的土地造林。後來為了推動太陽光電,政府動腦筋想「砍樹改種光電板」,以發展綠能。在一些地區遭到當地居民強烈反對。不妨反問:如果這些綠蔭遮蔽的林地要「退林還耕」變成水田,民眾接受嗎?

農業是泛名詞,可再粗分為「生產性農業」及「農企業」。前者就是種植作物及養殖動物的初級產業,後者包含了農產品的加工處理、進出口行銷。再以豬肉為例,在本地養豬,長成屠宰後出售,一斤五花肉賣多少錢?如果稍加醃製做成鹹豬肉,價格是不是馬上提高了?如果再做成香腸臘肉呢?附加價值都提高,這就是農企業。僅有初級農業的國家多是貧窮的,有農企業者才是富裕國家。

我們應當發展的是農企業,而非死守生產性農業。

再思索:士林大香腸的豬肉原料一定得是士林養的豬嗎?金華火腿非得是浙江金華的豬?與其我們在本地辛辛苦苦養豬再賣五花肉,何不自海外進口豬肉,在台灣加工製作金華火腿?過去馬政府執政末期曾有「自由港」的構想,其中就包含了進口農產品原料,在港口的經濟特區加工後再出口,也可視為「Made in Taiwan」的產品。可惜功敗垂成。

我知道很多人會擔心:如果多數農產品和食品仰賴進口,一旦發生天災或戰亂,豈不有「斷糧」之虞?

首先說天災:如果我們的進口來源分散,風險就會減少;即使發生全球性的大規模天災,台灣也很難保證就可以獨善其身的倖免。

再談戰亂:當前台灣的主要假想敵不就是彼岸共軍?一旦發生最糟的狀況--共軍全面武統來襲,你認為我們可能在漫天砲火中,悠閒地收割稻米、擠牛奶?而在敵人封鎖本島時,應當擔心的是紐西蘭牛奶進不來?還是天然氣進不來?我們家裡都有一、兩罐奶粉吧?奶粉罐見底之前,瓦斯爐會不會已先斷氣熄火?如果戰敗,你覺得會是因為沒有牛奶喝、大米吃,還是因為機場與海港遭炸毀?

本土生產性農業的重要性,多年以來已被過度誇張了它的必要性。應該全面檢討了!哪些農產品是沒有比較利益下的競爭力的,就應當汰除,改為開放進口,這是嘉惠此間消費者。鄰近六都釋出的農地,還可提供做為蓋社宅及工商建地之用,也能紓解高房價的民怨。

農業已不是科技問題,而是產銷調節問題,這當中又有高度的政商利益糾纏。你想過嗎?為什麼台灣東部的高麗菜價格,會比西部貴得多?難道真是受限於運輸一項因子?

誠摯期盼各政黨候選人從立委到總統,都能提出各自的農業政見! (作者為台灣的作家)

中國目標遠大劍及履及的環保工程 | 盛嘉麟

雖然在1973年,中國政府就成立了環境保護部,開始組織和協調全國的環境保護工作,但初時未獲重視。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環境破壞日益嚴重,到2006年,各項環保工作才次第開展。到2014年,涵蓋大氣、水源、土壤和資源等全方位的污染防治、農業休耕、工業轉型升級、能源結構調整等一系列環保措施,開始積極推展。

儘管西方歐美的媒體習慣性地指責中國,以犧牲清潔環境來換取經濟成長,但實際上,中國是目前對環境保護投入人力物力最多,成效最高,遠超過西方歐美的國家。中國高層呼籲「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環境保護已成為國家的施政目標,可惜媒體報導不多,不為大家知悉。在此僅舉出幾項容易理解的項目,來感知其苦心孤詣,維護自然環境、永續人類生存資源的宏偉努力。

【沿海定期休漁】
中國漁政漁港監督管理局於1999年夏季開始,為了保護海洋漁業資源,宣佈在中國沿海執行定期休漁,海域範圍涵蓋渤海、黃海、東海及南海海域,監管對象包括國內外的漁船。休漁海域及時間幾經調整及修改,大致以北緯35度及北緯26度,將中國經濟海域分隔為三個區域,休漁期間分別為123天、140天、108天;休漁期間有漁政及海警船進行海上的各種巡查 、取締違法補漁行為,嚴格執行此一休漁規定。

中國在經濟發展到了相當程度以後,願意付出每年休漁平均120天,大約 32%的漁業利益,用來保護海洋的漁業資源及生態環境,相較於其他國家休捕僅限於某種魚類,其格局實更勝一籌。

【長江十年禁捕】
長江流域的每年漁業捕撈量,50年代高達43萬噸,60年代下降到26萬噸,80年代為20萬噸,近年來尚不足10萬噸,顯見其漁業資源已臨枯竭。

2020年起,長江流域的332個自然保護區和水產資源保護區開始禁止商業捕魚,2021年起,長江流域全面禁止捕魚十年;同時長江沿岸有一些砂石轉運碼頭,因以機器攪拌、製造灰砂及噪音,有一些工廠的廢水排放,污染江水,妨礙魚類及水生物的生長繁殖,都由地方政府及長江生態環境監管局巡查取締,維護生態環境。

長江的江豚是一種幾乎消失的珍貴罕見的淡水鯨魚,禁捕兩年多來,2022年9月開展的長江江豚科學考察,結果顯示,長江江豚魚群狀況逐步好轉,在湖北武漢、江蘇南通兩處江水都發現了江豚的身影。

長江十年禁捕影響到28萬漁民的工作,政府積極輔導漁民退漁上岸,包括安排退休、參加巡查禁捕工作、轉業從事工商農業,多數有了較穩定的工作,較高的收入,總體順利滿意。

【保護青海湖湟魚】
青海湖的水源來自70多條大小河流,匯集成中國最大的內陸鹹水湖,面積達4,583平方公里,盛產湟魚,是青藏高原生態的重要湖泊。上世紀50~60年代是中國糧食短缺的艱難歲月,因而週邊民眾大力捕撈湟魚,被稱為救命魚,造成青海湖漁業資源銳減。到了1982年,青海湖的湟魚幾乎滅絕,青海省政府果斷做出封湖育魚的政策,到了2021年,更嚴厲實施零捕撈政策直至2030年,並且進行人工繁殖,拯救湟魚。

湟魚類似鮭魚是洄游魚類,在鹹水生長,每年回到淡水河流的源頭產卵繁殖。所以保護湟魚必須暢通其生命通道,從淡水河流的河道做起,拆除了所有河流的攔水壩,順暢湟魚的洄游通道;地方政府的執法大隊夙夜匪懈,在主要河岸駐紮帳篷,打擊歹徒偷捕、清除河道垃圾、救助擱淺湟魚。

對於青海湖區旺盛的旅遊事業也嚴加規範,每個觀光鄉鎮普建公廁、集中污水,以及湖區的工業廢水,每天由多輛水罐車轉運污水到幾十里外的污水處理廠,必須保證湖水零污染。

青海湖幾十年前,水位持續下降,預測將在200年後完全消失,想不到2011年後,因為週邊地區降水增多、氣溫偏高,流入青海湖的積雪融水較多,加上退耕還林和退牧還草政策,環湖地區植被明顯恢復,青海湖面積逐漸增大,面積每年增加約50平方公里。經過多年的治理和保護,如今青海湖明顯的看到魚翔淺底、生物多樣化、飛鷗隨波蕩漾的大自然美景。

【北大荒休耕計劃】
為了達到農田休耕、藏沃於地的目標,2016年起,中國在部分省份地區實行農田休耕制度試點,主要是實行玉米、大豆、稻米的休耕,讓農田得到休養生息,確保農業的永久持續。到了2022年,實施省份包括黑龍江、河北、江蘇、雲南等24省,休耕制度擴大到 6,926萬畝,全國農田的3.6%,中國進入了農業先進國家。

以北大荒為例,北大荒是中國農業生產合作社的一個重要成員,始建於1954年,文革時代數以百萬計的城市知識青年,先後下放到北大荒,參加農業生產和建設工作,發展迅速。在1990年代更進行了現代化改革,發展企業化經營,北大荒成為中國聲譽極佳的現代化農業集團。

但是北大荒位於黑龍江的荒漠化地區,長期以來的過度開墾耕作,導致土地肥力退化和環境污染等嚴重問題。在2017年啟動了農田休耕計劃,目標是實現北大荒地區30%的農田輪流休耕,同時實施退田退耕、恢復草地濕地等自然生態系統。截至2020年底,北大荒地區已經放棄了200萬畝耕地,還原為自然生態環境,是中國在生態文明建設方面的一項重要舉措。

中國在經濟發展達到初步成就以後,國家隨即動用財力人力進行環境保護,恢復自然生態,並不汲汲於追求物質建設增加財富。以上所舉的休漁禁捕、農田休耕只是四個例子,其他的退牧還林、退田還湖、廣泛造林、防制沙化、綠色能源等等正在同步進行,旨在打造人和自然相輔相成、和諧共生的美好新世界。

大陸的黃土高原逐漸綠化 | 盛嘉麟

我研究過這個議題,我簡單列出重點:

1)大概400mm的降水量是維持森林的臨界線,低於400mm的地區的天然氣候無法維持森林,成為旱地。

2)黃土高原降水量在200mm~600mm之間,原來是有一半植被森林的,但是經過2000年的開墾砍伐,盡成黃土沙漠。

3)中國幾十年廣植樹木,退耕退牧的努力,頂多恢復黃土高原400mm以上的降水量地區的植被森林,也就是說恢復2000年前的狀態,有一半的植被森林面積。

4)當然茂密的植被森林也會略略改變氣候及降水量,或許中國幾十年的努力,足以把植被森林面積推進到原來350mm的地區。

5)也就是說,所有人為的努力可以推進黃土高原的綠色區域從 50%(400mm以上)到 60%(350mm以上)。

6)但是衞星圖片顯示目前黃土高原的綠色區域已達到80%,而且還在擴大中,這絕不是中國政府的努力所能達到。

7)根據年降水量及NASA、NOAA 的氣象記錄,黃土高原的年降水量正在逐年增加,也就是說黃土高原降水量變成400mm~800mm之間。

8)加上人為的努力,黃土高原的綠色區域將來很快可以100%覆蓋全境。

9)氣候變遷對各國的損益不均。俄羅斯、加拿大的農業帶北擴,是受益者。中國有損有益,青藏高原冰川乾涸是損,黃土高原全面綠化是益。

所以這段YouTube有點攬功,不過中國幾十年的努力也功不可沒。

黃土高原,顛覆了想像,如今已經長滿了大片森林

中國汽車異軍突起 | 盛嘉麟

【歷史沿革】

2010年中國已經是世界汽車最大生產國,產量超過日本、德國、美國的總和,但主要是內銷。2021年中國的汽車出口已經超過德國,是世界第二大出口國,外銷打進歐洲、亞洲、南美洲、非洲。

中國電動汽車製造商已開始增強對出口市場的關注;中國的比亞迪(BYD)公司將取代馬斯克(Elon Musk)的特斯拉(Tesla),成為全球銷量最大的電動汽車製造商,表明中國在這一產業的主導地位在不斷上升。比亞迪今年上半年銷量為64.1萬輛,同比增長逾300%,中國本土汽車業的崛起是全球汽車市場格局改變的預兆。

中國汽車工業的最大軟肋是內燃機引擎、水冷系統、傳動組合、變速箱和自動換檔,受制於西方累積的專利,所以廿年來的奮鬥,汽車品質仍然受到置疑。打不開歐美、亞洲的外銷市場,只限於在中東、非洲等落後地區銷售,成不了汽車出口大國。

想不到近年來由於環保概念,電動汽車在世界興起,把空氣污染問題,從千萬輛汽車排氣管分散的污染,集中到發電廠來集中處理。於是中國有機會擺脫內燃機引擎、水冷系統、傳動組合、變速箱和自動換檔的困境,彎道超車,研發製造結構簡單的電動汽車及電油混合車。

2014年,中國就把電動汽車,作為國家未來汽車工業的主軸,經過八年的努力,中國電動汽車及電油混合車搶佔市場火爆,去年銷量已佔全球40%。

由於清潔能源汽車的興起,汽車工業最重要的競爭標的在電池續航力、電池穩定安全及充電速度,中國在這三個領域都已經彎道超車,處於世界領先的地位。

中國的寧德時代、比亞迪等龍頭電池企業,品質領先及產量巨大,目前佔有世界50%的市場;寧德時代甚至決定去美國設廠,搶佔更多的電池市場。

美國 Tesla 電動汽車因為善於廣告宣傳,及美國政府刻意保護,僅僅馳名美國國內,它的電池及許多零件是購自中國,甚至主要工廠都在中國,嚴重依賴中國的產業鏈,只能說是一個軟性的品牌。

2021年,大陸新能源汽車銷量達到352.1萬輛,年比增長1.6倍;其中出口31萬輛,年比更增長近3倍。中國自主品牌車企正同國外車企同台競爭,新能源汽車的車型、數量、質量將進一步提升,未來 5 至 10 年是新能源汽車產業變遷和新的龍頭崛起的黃金十年。

【產業優勢】

中國發展的新能源汽車,主要分為電動汽車及電油混合車兩大類,電動汽車就是純粹的以電池及馬達構成的汽車,主要缺點是必須依賴中途充電,延長汽車的續航距離。優點是結構簡單,不需要內燃機引擎、水冷系統、傳動組合、變速箱和自動換檔等等昂貴的複雜裝置,價格理應大幅降低。

但是由於西方資本想要維持暴利,便以新奇不實的廣告,洗腦消費者,把簡單的電動汽車的售價,訂得比傳統的內燃機引擎汽車更高,吸引了一些不瞭解汽車,追趕時髦的消費者。終於中國的雷丁汽車暴出了真實的成本,以一萬美元上下的售價,推出不同品牌的汽車,首先發難。

請看中國的雷丁汽車(Levdeo)的網頁(人民幣定價)
https://newcar.xcar.com.cn/price/pb186/

中國生產的電油混合車與目前市場上的電油混合車大不相同。市場上的電油混合車裝有兩套動力系統,內燃機引擎動力與電力馬達動力,結構更加複雜,成本更加昂貴,維修更加困難,它的電池不能外部充電,只能靠內燃機引擎的動力內部充電;它的優點是內燃機引擎,用剩餘的動力替電池充電,電池充滿之後,立即動用電力馬達動力,停用內燃機引擎,節省汽油。

中國生產的電油混合車只有一套電力馬達動力,外加一個特高效率的定速運轉的小小簡單的內燃機引擎,引擎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電池充電,完全沒有水冷系統、傳動組合、變速箱、自動換檔等等昂貴的複雜裝置;而且它的電池也可以外部充電,不僅僅靠內燃機引擎的動力充電,又稱雙插電動車。他的優點是你可以在任何有加油站的地區行駛,無需擔心找不到充電站,但是遇到充電站也可以直接充電,節省汽油。由於他的內燃機引擎又小又簡單又省油,成本增加不多,這真是聰明巧妙的設計。

【 恨之入骨】

中國發展的產業往往是的西方資本暴利的粉碎機,如果將來推出合理價格的電動汽車, 粉碎了日本、德國、美國電動汽車工業的暴利,歐美的西方資本暴利產業將會所剩無幾,目前只剩航空發動機、半導體,以及一些相關的軟體工產。失去了產業暴利後,人民的生活水準也逐漸滑落,難怪盎撒、西歐、猶太、日韓的資本,都對中國的工業能力恨之入骨。

https://en.wikipedia.org/wiki/Levdeo

http://www.levdeo.com/zh/mengo-pro.html

忠狗的一生 | (轉載自張輝)

(這是一篇在美國使用了七千美元,買了全版廣告來刊登的文章,原作者請求大家轉載,為不懂說話的寵物發聲。)

倚著你,是我一生中最快樂 ⋯⋯
當我還是傻裡傻氣的小狗時,一舉一動都會令你樂不可支。
你稱我為自己骨肉,喚我作心肝寶貝。
雖然,我咬過你幾個枕頭,咬爛過你的鞋子,
但我們還是成為了最親蜜的朋友。
我記得多少個晚上,我在被窩裏,鼻子哄著你,
聽著你說秘密、說理想、說夢話。噢,那是多美滿的日子。
我們一起散步,一起奔跑,一起遊車河。
你上班,我會曬著太陽,半睡半醒的等你回家,
有時夢見你,有時想著你。

~ 另有新歡 ~

你愈來愈忙了,除了工作,也開始拍拖。
我仍然每天等你,在你心碎、失意時安慰你;
無論你對或錯,我都只會默默支持你。
你回家,我當然雀躍;嗅出你戀愛的喜悅,我更欣喜若狂。
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了,並不太喜歡狗,但我仍然歡迎她。
我對她唯命是從,嘗試用熱情感動她。
你快樂,我便快樂。

嬰兒一個個出世,我和你同樣興奮。
看到他們嬌嫩粉紅的肌膚,嗅著他們的氣味,
令我覺得自己也是父母,我也想照顧他們呀。
但她,和你,卻擔心小孩子的安全,最後,我不是被關在工作間,就是給困在籠子裏。
唉,我是這樣的愛他們;愛,卻把我囚禁起來。

小孩子慢慢長大,我終於成為他們的好朋友。
他們扯著我的毛,戰戰兢兢地走出第一步;
他們用小手指戳我的眼,好奇地拉開我的耳朵研究,
又熱情地吻我鼻子。他們怎樣搞,我都無任歡迎,
畢竟,你已經很少和我玩。
我願意付出性命,來保護他們。
我會鑽進被窩,聽他們的小煩惱、小夢話,
我又會和他們一起,等待著你每天回家開門的鑰匙聲。

~ 被遺棄的痛 ~

現在,你要調去工作,公司為你租的大廈不准養寵物。
你為「家人」,作出了理性的抉擇。
只可惜,沒有人提醒你,曾幾何時,我就是你的「家人」。
很久沒遊車河了,我真有點興奮,直至,
你帶我進入了「動物收容所」,
貓、狗、絕望、和恐懼的氣味湧進鼻子裏。
你填好文件,說:「我希望你們會替牠找個好歸宿。」
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的聳聳肩,一臉無奈。他們都知道,尋找一個家有多渺茫。……
因為,送進收容所,動物就是死路一條!

~ 孤獨的苦 ~

你的兒子尖叫著:「爸,不要讓他們帶走我的狗!」
你要撬開他手指,他才肯鬆開我的頸圈。
我實在替他擔心,我擔心你所表現的自私和不負責任,會令他一生對友誼、忠誠、愛、責任,和所有生命都需要尊重的價值產生懷疑。
你留下了頸圈和皮帶,避開我的視線,拍拍我的頭說再見。
你走後,兩位工作人員談起來,說你幾個月前就知自己要調職,
為甚麼不自己嘗試替我找戶好人家?
她們搖搖頭,說:「混帳東西!豈有此理!」。

工作人員忙得要命,但很看顧我們。
當然,每天都有食物供應,但,我己經喪失食慾很久了。
起初,每有人走近「囚室」,我都以為是你回心轉意,
連跑帶跳地衝向鐵欄杆,希望一切只是場惡夢。
後來,我開始期盼會是想收養我的好心人,
任何人,只要把我從這夢魘救出去就好。
最後,我明白我不會是中心其他幼犬的對手,
牠們活潑可愛,沒有包袱。
我開始長期縮在「囚室」一角,靜靜等待。

~ 被犧牲 ~

有天,工作人員下班前,我聽到腳步聲來找我。
跟著她,我蹓過長長的走廊,入了一個房間,靜得像天國似的一個房間。
她把我放上桌子,揉著我耳朵,叫我不要怕。
我的心砰砰跳著,估量著下一步會是甚麼,
暗地裏,卻有點如釋重負。
做囚犯的日子,似乎走到盡頭了。

我的天性不改,看見她邊拿起針筒邊流淚,又開始為她擔心。
我明白到她的情緒,正如我明白你的一樣。
我要離開了,但我永遠愛你。
我輕輕舔著她的手安慰她,就如從前安慰著你。

她專業地把針滑進靜脈,刺痛帶著一陣清涼的液體流遍我全身。
我累了,躺下,想睡了,抬頭望著她慈愛的眼睛,
我喃喃怨道:「豈有此理!」
她不知是看得懂,還是聽得懂,抱著我,抱歉地說對不起。
又匆匆地解釋一切都是為了確保我不用受苦,不用受遺棄。
我去的地方充滿著愛,充滿光明,會比這個世界更適合我。

我用盡最後一分氣力,重重地擺了擺尾,想告訴她,
那句「豈有此理!」,不是對她說的,是對我最愛的主人說的。
我會永遠想念你,也會永遠等你。
我希望你一生遇上的所有人,
都和我對你一樣有情有義,
都和我對你一樣忠誠。

動物保育也要反共反中 | Friedrich Wang

台灣有些人的大腦結構非常奇特,只要一聽到中國大陸就開始亂了套,過去我參加動物保育工作的時候就常常碰到這樣的人。

大概是2014年初,有一天大陸的朋友傳來一個短片,是內蒙古復育野狼的農場。野狼在中國大陸是國家一級保育類動物,不能隨便傷害,但是因為會捕獵牧民的牛羊,再加上皮毛值錢,所以私底下偷偷獵捕野狼的還是非常多,野狼數量一度岌岌可危。

後來當地政府跟一些地方人士相互合作,開設野狼農場。這個短片就是在說這件事,每年將一部分的狼群由學術機構以及當地的政府有計劃野放,逐漸重建野生的狼群。但是飼養繁殖這麼多野狼是需要經費的,而且技術上也不容易,所以也允許這些農場捕殺一部分,將他們的皮毛販售,賺來的錢繼續支持這個計劃下去。

這個計劃開始收到了一些成效,內蒙古的狼群數量緩慢提升,野放的狼逐漸適應野外的環境,慢慢與生態融合在一起,並且開始繁殖下一代。當地政府也協調牧民業者進行一些措施,以及某些特定區域不要接近,盡量讓人類與狼群能夠和諧相處。所以,這是一個初步成功的計劃。

然而,這些台灣動保的同志們卻無法忍受,破口大罵,說一隻都不准殺。那些嘻皮打扮的男男女女和一些看起來像是中產的上班族看法幾乎一樣:這就是中國人屠殺野狼的證據。

當時,筆者告訴他們各國的做法其實都差不多。比如說美國與加拿大的一些保育區每一年也會開放一些時間狩獵,並且用會員的方式保證收入。原因沒有別的,因為保育區的維持需要經費。其他如東非、南非最近這20年的做法也差不多是這樣,不然誰出錢呢?

我說完馬上就被嗆聲「他們有錢造飛彈來恐嚇台灣,沒有錢去保護狼群嗎?」記得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士提出這麼高深的問題,能夠把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扯在一起,這真是需要非常高的天份。我告訴她美國、加拿大更有錢,那為什麼還要開放狩獵去殺那些動物?這個世界還有誰比美國的武器更多?

後來更多的人加入謾罵,筆者就不想再說下去了。「你是不是共產黨?」連這種問題都出來。那是我參加動保工作的最後一年,後來夏天就去大陸教書,以後就再也沒有參加過。

這麼多年過去,相信現在這種症狀恐怕更嚴重。我自認為在這裡從來不說中國大陸的好話,只說實話。最近這20幾年,大陸在動物保育以及生態環境上面的確下了很大的功夫,取得不少的成績,這對一個14億人口的大國來說非常不容易。這些動保人士常常以地球公民自居,說自己沒有國界,這很好,但是你們為什麼不願意看到對岸的生態環境以及野生動物的處境慢慢變好?卻對今天在地球上發動戰爭的國家對生態環境所造成的破壞視而不見?

這些人後來大多是貓女王的側翼。人類最大的悲哀不是缺乏知識,而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內蒙古復育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