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時間之一 | 杜敏君

今天是首次在空中和聽眾們見面,我主持的這個時段名為「思考時間」,主要內容為-讓我們大家共同來思考當前一些政治、社會、教育方面所存在的問題。

也許朋友們已感受到我們今天所處的社會,是一個亂糟糟的社會,是一個動輒暴力相向的社會,是一個你爭我奪的社會,是一個不講理的社會,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是一個貧富不均的社會,總而言之,是一個病得很深的社會,因此大家應該好好的冷靜客觀的來思考這些問題,畢竟我們都是社會的一分子,有義務負起振衰起蔽的責任。

首先應該探討思考的方法,如何對一切事情都能理性思考判斷。我本人是在對日抗戰最艱苦的時期出生的,我的雙親都是軍統局的情報工作同志,家父在我出生不久便被派往敵後地區工作,因而在我小時候的印象中,對「爸爸」二個字是很陌生的,我和母親生活在軍統局重慶本部的大家庭中,直到抗戰勝利,還都南京,才和父親團聚,那時我已五歲。

年紀雖然幼小,對經歷的困苦生活卻印象深刻,所以我覺得一個人在艱困的環境中成長,比較容易老成,也比較容易成熟。

個人從小便生活在團体中,而軍統局對生活管理與工作紀律要求非常嚴格,在母親單位中只有我一個小孩,因此深受眾香國阿姨們的寵愛,我並未感到孤單與寂寞。

但是在阿姨們上班時,龐大的辦公室中,只聽見「的達」的發報聲,我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板凳上,高興的時候不可大笑,不如意時也不能哭鬧,在這種工作環境成長的孩子,看起來是老氣橫秋,但是由於戰爭氣氛的影響,個人覺得在思想方面似乎比現代的孩子成熟得早。任何事情不會順著刻板的模式去思考,遇到任何問題,總是有自己的看法,而阿姨她們或者是老師也都能頗具耐心的與我探討。

可是到了台灣,接受到此地的小學教育,當時我就讀小學二年級,好像什麼科目都如算術般有它的標準答案,深深的限制了孩子們的思考力,對這種教學方式,個人感覺非常不習慣。

因此當我在輔仁大學擔任教官上軍訓課時,便建議軍訓處應該讓大學生有充分獨立思考空間,更應培養大學生獨立思考的判斷能力,而不可一再進行反共的八股教育,什麼「殘暴的共產政權」、「認識共匪陰謀」、「破壞倫理的新婚姻法」等,而應站在學術立場去瞭解共黨的理論基礎,與大陸共產政權的政治、經濟、教育的現況,畢竟如孫子兵法所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對大學知識份子尚要實施愚民教育,一旦到了國外,或有朝一日接觸了大陸人士,知道現況與所學有相當差距,對台灣的教育模式將得到全盤否定的結果。

幸好軍訓處從善如流,於民國七十六學年度起,重新編纂大學軍訓課本,以客觀理論學術為主,將「認識共匪」改為「認識敵人」,內容不再是反共八股宣傳,而是偏重共黨理論介紹,但仍不忘將「認識中共統戰」加上陰謀兩字,雖不完美,但較過去的八股,已是邁開了一大步,勉強算是差強人意。

其實在七十年代的大學生,並非不願意思考,而是在一言堂的教育模式下,學生的思考力已被抹煞,都成了政治乖寶寶。

記得在民國七十二年,上文化大學新聞系女生軍訓課時,原來已是八十人的大班級(與另外兩個系女生合班),地點是大慈館,結果擠得座無虛席,竟然有一百二十多人來上課,三十多人均是聽室友提起,上杜老師的共黨理論有趣而不乏味,因此而跑來旁聽。可見軍訓課只要不八股,照樣是受學生歡迎的。當時有兩個科目是嚴格執行點名制度的,即軍訓與體育,但是我很少浪費時間在點名上,不是偷懶,而是學生要求多上一些內容。他們每逢下課後仍不捨離去,而團團圍住我,提出相關問題,以獲得更深入的瞭解,由此得到證明,可知大學生對思考空間是多麼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