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影響世界大局 | 郭譽申

美國自2018年起就對中國發起貿易戰、科技戰,川普再任總統後更是節節進逼,陸續宣佈增加一些經濟制裁措施,但10月9日中國推出嚴格的稀土出口管制方案,美國就軟了,中美的經貿團隊於是再度談判,而兩國元首隨後在10月30日會談達成經貿休戰一年的協議(美國撤消新增的經濟制裁措施,及對中關稅減10%;中國不實行嚴格的稀土出口管制方案,及購買美國的農產品)。

稀土的應用非常廣泛,是各種高科技產品的關鍵材料,有些產品裡用量多,有些產品裡用量少,但稀土都很關鍵。過去稀土相當便宜,先進國家可能因此不屑於從事稀土的開採和精煉,導致中國大陸目前壟斷了稀土的大部份產能和開採、精煉技術。

稀土是各種高科技產品的關鍵材料,因此中國嚴格管制稀土的出口,是非常嚴厲的經濟制裁手段,足以重傷美國和先進國家的高科技產業,因此也會重傷全球經濟(全球經濟仰賴美國和先進國家的消費),最後也難免損傷中國經濟。中國不想玉石俱焚同歸於盡,而且一向主張自由貿易、人類命運共同體,因此非不得已不會實行嚴格的稀土出口管制。所以,稀土是中國手中的王牌,可以展現但不輕易使用,有此王牌在手,誰敢欺侮中國,不尊重中國?

川普以對等關稅強壓世界各國,各國大多是忍氣吞聲、無可奈何,少數國家則以大量投資美國交換降低對等關稅,只有中國敢於直接對抗美國,並且以稀土管制成功逼迫美國降低關稅及撤消一些經濟制裁措施。這凸顯出美國失去了世界獨強的地位,而中美成為對等的世界兩強G2。

美國發起貿易戰、科技戰,首要的目標當然是中國,現在中國亮出稀土武器,逼迫美國無法升高對中國的貿易戰、科技戰,至今的結果是,中國對美國的出口雖然下滑,但是中國的整體出口卻成長,即中國成功的分散了它的出口市場,使其經濟幾乎沒有受傷。而川普的對等關稅反而傷到美國自己和其很多盟國,美國苦於高關稅導致的高通膨,而其盟國則苦於被逼迫要大量投資於難以獲利的美國製造業(參見《川普施政的成效如何?是改革者或獨裁者?》),可能影響對美國的向心力。

美國主要用先進的半導體技術和晶片卡中國的脖子,中國則宣示要用稀土卡美國的脖子,哪個比較厲害?誰能先克服自己的短板?

中國已經承受半導體卡脖子好幾年,而美國才被警告將被稀土卡脖子,就立刻退縮了,所以稀土比較厲害。
美國和其盟國正全力研發稀土的開採和精煉技術,需要多少時間能完成很難說,總要幾年吧?
中國在半導體先進製程方面已經頗有進展,拉近與美國的差距,而且發展優化的系統架構和軟體,以彌補其晶片效能之不足,因此中國在主要的資訊應用領域,如機器人、AI大模型,都不遜於美國。換言之,中國已經大致克服其短板而立於不敗之地!

中國的進口議價及出口管控都有長足進步 | 盛嘉麟

中國加入WTO之後變成世界工廠、工業大國,但是西方操控價格,刻意造成凡是中國要買的原材料都飛騰漲價,如農產品、鐵礦石、銅鋁、能源等。另一方面,凡是中國經過研發奮鬥奪下市場的工業產品都因為內部激烈競爭,到國外賣白菜價,如電動車、光伏及風力發電原組件,賺的都是利潤菲薄的辛苦錢,還要受到關稅排擠及政策阻撓。

澳洲三大礦商,必和必拓( BHP)、力拓 (Rio Tinto)、福特斯克(FMG),掌握全球約50%以上的鐵礦石產量;中國鋼鐵產量世界第一,高度依賴進口的鐵礦石,其中65%依賴澳洲,給了澳洲予取予求的地位。澳洲礦商在過去十幾年因掌握市場供應,多次惡性抬高價格,2005~2008年間,哄抬價格,漲價超過100%;2010年以後,拒絕與中方長期議價,改為季度、月度視現貨定價,更容易推高價格。2019年巴西的 Brumadinho 發生礦難事件,導致產能下降約10%,澳洲礦商趁勢提高報價;2020~2021年疫情期間,藉口運輸緊張、需求強勁,價格飆升;2023年後藉口環保減碳,需要大規模投資綠色開礦與清潔能源,再次推高價格。中國是最大買家,理應握有強大的議價權,結果卻是在寡頭壟斷下任人宰割。

中國遭遇澳洲宰割,主要原因是國內鋼鐵廠各自採購所需的鐵礦石,互相抬價爭搶鐵礦石,給了澳洲勒索的機會。十多年來中國曾經嘗試統一國內鋼鐵企業的鐵礦石進口的談判與採購,以對抗三家澳洲礦商的壟斷定價。2003~2009之間,中國由中國鋼鐵工業協會(中鋼協)統一代表國內超過70家鋼鐵廠,以全球最大鐵礦石進口國的身份,與澳洲三大礦商進行年度長期協定價格談判,中國因為採購量大,要求價格應低於日本,被澳方拒絕。2009年談判破裂後,澳洲礦商乾脆改用市場即期價格制度。從此中國各家鋼鐵廠分頭採購,中方被動接受要價,中鋼協完全失去議價權。中國鐵礦石進口成本在2021年一度升至天價,鋼鐵企業利潤被壓縮,形成產業利損及國安風險。

中國政府意識到必須分散鐵礦石進口,在此期間積極開拓進口國家。如從巴西淡水河谷公司‌增加鐵礦石進口,已達到進口總量的25%。如開發非洲幾內亞 Simandou 超級鐵礦,中國不僅投資這個礦場,也投資周邊鐵路、港口等基礎設施,為未來鐵礦石的運輸安排,2026年即可投產,未來供應中國的鐵礦石可達每年百萬噸。另從俄羅斯進口的鐵礦石正在迅猛增加,加上從南非、印度、祕魯、加拿大、烏克蘭、伊朗、毛里塔尼亞、蒙古等國進口的總量已接近20%。進口分散正在改變澳洲長期佔據的主導地位。

中國政府也意識到中國鋼鐵工業協會無力統合鐵礦石進口,便積極整合國內鐵礦業與資源儲備。2022年中國成立了中國礦產資源集團(CMRG),整合國有鋼企的採購,代表約40%的中國鐵礦石進口量,每年約11億噸,統一進口鐵礦石,集中議價。並且在低價時可以過量進口鐵礦石,儲備資源建立國家工業安全及議價韌性。雖然澳洲進口的鐵礦石佔比已經從2023年的70%,降為2025年的估計60%。2025年9月中國卻放出要停購澳洲鐵礦石的風聲,同時提出要以人民幣支付。這只是牛刀小試,給澳洲礦商心理壓力,在未來談判中壓低價格,發揮買家的議價權。消息傳出後,澳洲三家礦商的高層馬上來到中國。為了保住中國市場,原來計劃加價15%,以美元支付,現正表示願意降價18%,BHP同意接受人民幣支付。澳洲總理艾班尼斯(Albanese)更急忙出來喊話,希望維護中澳的經貿關係。停購風聲不是真要放棄澳洲,而是一種策略性暫停後再談判的籌碼。這都透露了中國是最大買家的議價力量,不再任人宰割。

「西伯利亞力量2號」天然氣管道是中俄能源合作的戰略項目,起於2015年,計劃從俄羅斯西伯利亞氣田經蒙古輸送天然氣至中國,每年供應量達500億立方米,合同期間30年。談判過程極為複雜,從中國反對管道經過政治立場靠不住的蒙古,但改道將增加2000公里的管道,蒙古態度保留並要求高額過境費10億美元,而且蒙古對境內950公里的管道一毛不拔,俄羅斯雖願意承建,但需要中國投資。俄羅斯想不到2022年陷入俄烏戰爭的泥淖,目前急需外匯,另外30年合約中國也要求優惠價格。經過10年的談判,2025年9月在中俄蒙三國領袖的同意下,管道經過蒙古、天然氣以人民幣與盧布各佔50%結算,俄羅斯天然氣公司(Gazprom)與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終於簽署了法律備忘錄。

西伯利亞2號天然氣管道雖然定案開建,但天然氣價格,俄羅斯比照歐洲的價格,要求每一千立方公尺$260美元,但是中國基於30年的長期合約,要求$130美元,雙方仍在議價。比起2012年「西伯利亞力量1號」天然氣管道,日本介入,俄羅斯拿翹,中國任人背信輕視的痛苦經驗,這一次中國發揮了買家該有的談判議價的力量。

中國稀土產業的發展過程是從早期的雜亂無章、胡亂開挖、污染環境、白菜價格、耗損資源、任人宰割的邊緣資源,到全球聚焦的戰略資源的一段歷史,匯集了政策調整、技術突破、資源管控與中美博弈的心路歷程。

2011年中國開始進行稀土產業的兼併整合,2015年中國鋁業、五礦集團、北方稀土、廈門鎢業、廣東稀土、南方稀土六家企業合併周邊的小公司,組成六大稀土集團。2021年再進一步,中國鋁業、五礦集團、贛州稀土合併為中國稀土集團,成為全球最大的稀土供應商。目前,中國稀土產業的實際控制權集中在中國稀土集團與北方稀土兩大國家企業手中。這種集中化結構有助於中國政府實施稀土出口管制、價格調控與產業升級,才有了稀土出口管制的能力並成為籌碼。

中國自2023年起對鎵(Gallium)和鍺(Germanium)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到2024年,進一步限制出口的稀土元素清單擴展到另外7種稀土元素,2025年再擴展到總共14種。管制範圍包括金屬元素本身、含稀土的合金、氧化物與其它化合物、靶材與磁性材料、稀土相關技術與設備。

2024年中國政府公佈並實施了「稀土管理條例」,規定稀土礦產資源屬於國家所有,沒有特許不准開採。這是中國對稀土產業發出的集結號,奠定了中國稀土資源、經營及管理的法律基礎。針對高性能磁材製造技術、採礦分離、提純工藝,以及具備關鍵技術背景的科研人員都實施嚴格管制,嚴管稀土、技術與人才的外流。

中美關稅一再談判,已經經過四輪。其間美國不斷拋出對華新的制裁,譬如自10月14日起對中國製造的船舶徵收巨額的超過百萬美元的靠港費;所有可能用於軍事或高科技領域的關鍵軟體實施出口管制;將更多中國企業及其投資的子公司列入制裁實體清單;2025年9月30日美國施壓荷蘭政府,將中國聞泰科技旗下的荷蘭晶片公司安世半導體(Nexperia)凍結控制,其執行長張學政職務被解除,如同搶劫。

既然關稅談判期間美國出招打壓中國,並無誠意。2025年10月中國公佈了全面升級的稀土出口管制,雖未明言,卻是針對美國和歐洲。全面限制稀土技術、設備、原材料與含中國成分產品的出口,針對軍事用途、先進半導體製程及人工智慧等高科技,管制範圍溢出原來的軍工產業。並首次實施長臂管轄的原則,任何國家在與第三國貿易時,凡是涉及中國稀土成分及技術哪怕只有0.1% 的商品,都必須向中國提出報告,申請批准。嚴格意義來說,譬如荷蘭的ASML公司的光刻機,其中的激光、磁鐵、光學三個主要原件都含有中國的稀土成分及技術,今後ASML出售光刻機必須獲得中國的審批,台積電亦同。這樣的軒然大波引起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憂慮,使華爾街股市上週暴跌。讓川普明白,除非拿出誠意來談判,否則中國有的是殺手鐧,奉陪到底。

美國漫天的關稅、制裁及長臂管轄,和中國最新限制稀土出口及長臂管轄,雙方政府有沒有能力貫徹執行固然是一個問題,包括企業欺瞞、國內貪腐、黑道走私等。但是比起2018年川普1.0發動關稅制裁時,中國派出國務院副總理劉鶴領軍,倉促應戰,倍受訛詐。如今川普2.0再發動的關稅制裁,中國從容應戰,得心應手。反而川普在國內外都有問題,焦頭爛額、暴怒粗魯,譬如宣稱自11月1日起所有中國出口至美國的商品將面臨額外100%懲罰性關稅,暴衝荒謬,形同兩國停止所有商貿。中國在進口議價及出口管控的能力都有長足進步,戰略穩定,值得欽佩。

中國重整稀土產業形成戰力 | 盛嘉麟

中國稀土產業的發展過程是從雜亂無章胡亂開挖的邊緣資源,到全球聚焦的戰略資源的一段歷史,匯集了政策調整、技術突破、資源管控與中美博弈的心路歷程。

銻、鎢、錳、豬鬃與桐油曾經是中國廿世紀初期的主要出口產品,銻、鎢、錳是戰略性金屬,也算是非常廣義的稀有金屬,可說中國和稀土金屬有長遠的歷史。1927年中國在內蒙古白雲鄂博首次發現稀土礦藏,然後陸續在江西、廣東發現稀土礦藏,一直到1970年,40年之間,中國小規模開發稀土礦藏,用粗陋技術提煉低端的稀土外銷。

稀土元素是指稀土的化合物,稀土金屬是指提煉後純粹的金屬,稀土多以這兩種方式存在。當時稀土元素、稀土金屬的提煉技術都操在外國手中,如法國的羅納普朗克公司(Rhone-Poulenc),在高純度材料分離淬取技術方面具備領先地位。美國的Molycorp 公司,擁有加州的 Mountain Pass 稀土礦區,1952 年開始生產稀土,是當時全球重要的稀土來源。1970年代中國的稀土之父,中國科學院院士徐光憲,銜命率隊研發稀土元素提煉分離淬取的工藝技術,1980年代以後終於成功,中國稀土技術領先世界。

到了2004年,在為國創匯的政策下,地方政府、民間企業,在又多又小又亂又互相殺價的稀土生產環境中,積極外銷賺錢。雖然發展到中國的稀土壟斷了世界95%的產量,但是中國的稀土產業以汙染環境、白菜價格、利潤微薄的代價外銷,耗損資源,任人宰割。過去20多年間,中國稀土的意外貢獻,是因為歐美日韓可以廉價的予取予求的從中國購得稀土,他們根本沒有發展稀土產業的願望,完全依賴中國。

2005年中國政府注意到鼓勵稀土出口創匯的不當政策,取消了稀土出口退稅辦法,不再鼓勵出口。2006年開始限制稀土的生產總量、出口總量及出口配額,同時政府開始介入管控稀土產業。但是缺少經驗,管控鬆散,沒有影響中國的稀土貿易。

2010年日本鬧出釣魚臺漁船撞船事件,中國首次以稀土為武器,暫停對日本出口稀土。日本聯合美國、韓國到WTO控告中國違法,中國敗訴,2014年恢復對日本出口。這件事發生三項影響:
(一)日本心生警惕,連忙開拓稀土來源,屯積稀土,擺脫對中國的依賴,從2010年從中國進口超過 90%,到2024年降為63%。
(二)中國警覺到對稀土的管控力度不夠、準備不足,不能動用禁止稀土出口作為武器。所以後來15年都不再動用,直到2024年12月3日 宣布禁止向美國出口鎵與鍺。
(三)美國稀土巨頭Molycorp 公司長期在中國稀土出口價格的壓制下難以營運,見到中國2010年禁止稀土出口日本,為替補日本市場,開始加大投資增加生產。2014年中國在WTO敗訴,恢復出口日本,Molycorp 公司失去日本市場,隨即倒閉破產。讓中國學習到稀土的出口的價格管控可以做為武器,打垮西方的稀土公司。

2011年中國開始進行稀土產業的兼併整合,2015年中國鋁業、五礦集團、北方稀土、廈門鎢業、廣東稀土、南方稀土六家企業組成「六大稀土集團」。但並未合併為單一公司,而是各自帶頭整合區域內的稀土資源與企業,形成六大集團分別主導的格局。

2021年中國鋁業、五礦集團、贛州稀土合併為中國稀土集團,成為全球最大的稀土供應商。目前,中國稀土產業的實際控制權主要集中在中國稀土集團與北方稀土兩大國家企業手中,其餘企業只影響特定區域,改變了中國又多又小又亂又弱的產業環境。這種集中化結構有助於中國政府,實施稀土出口管制、價格調控與產業升級。

2024年10月1日,中國政府公佈並實施了「稀土管理條例」,這是中國對稀土產業發出的集結號。奠定了中國稀土資源、經營及管理的法律基礎。「稀土管理條例」主要內容如下:
(一) 稀土資源屬於國家所有,任何組織或個人不得侵占或破壞。
(二) 稀土資源的開採、分離、冶煉、合金、流程與進出口等領域,實施全鏈條監管。
(三) 稀土資源保護開採、總量調控、動態管理與產品可追溯性。

「稀土管理條例」是中國強化稀土戰略資源主權的關鍵一步,稀土作為國際博奕反制敵方武器的條件終於成熟。中國不再採用稀土禁止出口,而是採用申請、審查、核准、出口、期限等等的一系列管控步驟,以求不違反WTO的法規。中國是在 2024年12月3日宣布禁止向美國出口鎵、鍺、銻等超硬材料,加上石墨的最終用途與用戶審查。最近在 2025年4月4日,中國對釤、釓、鋱、鏑、鑥、鈧、釔七種稀土元素及其相關產品實施出口管制。

2024年臺灣從大陸購買稀土6123噸,可是台灣最大的稀土應用只是製造硬盤磁頭,最多用掉2000噸,剩下的4000多噸轉口美國。韓國三星從中國進口,偷偷轉賣稀土金屬釓、鏑等給洛馬、雷神等美國軍火巨頭,每噸倒賣淨賺30萬美元。韓國的韓國鋅業公司已將20公噸銻裝載至釜山港貨輪,預計下個月抵達美國,今年計劃出口100噸,並逐步增加至240噸。所有這些稀土轉口漏洞,中國的稀土全球管控系統必須追蹤補漏,追究責任。

中國境內最近在廣西發生走私稀土出境,查獲多起試圖將稀土非法運往越南、緬甸的案件,數達600公噸,已經捕獲主導犯罪的政府高官,香港海關也查獲數十噸的貨櫃稀土走私。中國管制稀土出口以後,走私犯罪必然猖獗,中國必須堵住漏洞、跟蹤物流、嚴懲罪犯,同時中國也加嚴管控從事稀土產業的技術工程師,加強他們進出國門的追蹤。

在中國加強稀土出口管制、地緣政治緊張升溫的背景下,各國近年來紛紛展開行動,試圖降低對中國稀土的依賴。

美國正在重啟礦場、打造本土供應鏈;在美國國防部資助下,重啟加州 Mountain Pass 礦場,重振Molycorp 破產重組後位於加拿大的新公司 Neo Performance Materials,預計 2027 年可能量產某些稀土。

歐盟通過2023年關鍵原材料法案,立法推動稀土金屬回收,要求到 2030 年,40% 稀土須在歐洲加工,25%來自回收。法國 Carester公司建設歐洲首座稀土回收與分離工廠,預計 2026 年投產。瑞典 Kiruna 礦區發現歐洲最大稀土礦床。

日本多元化與技術創新,Jogmc公司與澳洲 Lynas 合作,發展釹磁鐵回收與替代材料。 澳洲 Lynas是全球中國以外最大的稀土生產商,在馬來西亞與美國都有合作工廠。
越南、巴西、南非、土耳其、外蒙古都擁有潛力礦藏,正吸引外資開發。
沙烏地阿拉伯與美國 MP Materials 公司合作,打造中東稀土供應鏈。

中國仍控制全球 60% 的稀土產量與超過 90% 的加工能力,短期內,全球仍難以完全擺脫對中國的依賴。但是中國只有10年窗口可以動用稀土武器,10年後壟斷消失,稀土將不再是武器。

時事側寫廿七【稀土金屬與石油天然氣騙局】| 盛嘉麟

【稀土金屬騙局】

這兩年中國對美國禁運稀土金屬作為反制裁以後,造成美國F35戰機技術更新TR 3.0版本的生產受阻,一年來遲遲無法交貨。稀土金屬頓成世界熱門話題,一時許多國家風起雲湧的號稱他們國內發現了稀土金屬礦藏。中國是稀土大國,儲藏量4400萬公噸,其它儲藏國家有美國、澳洲及俄羅斯。但就在這兩年,忽然緬甸 、泰國 、越南 、印度都說他們也發現了稀土金屬礦藏。最近更厲害了,蒙古、土耳其、朝鮮、格陵蘭也發現了。這兩天更嚇人的是折輪司機宣佈,烏克蘭也有豐富的稀土金屬礦藏,要讓給美國做為停戰談判的籌碼。

越南一宣佈有稀土金屬,世界排名第二,拜登總統就飛到越南,要幫越南發展晶片組裝工業,合作開發稀土金屬。蒙古一宣佈有稀土金屬,世界排名第二,美國和法國的公司及政治人物就飛到蒙古,要成為蒙古第三鄰國,空運礦砂合作開發稀土金屬。格陵蘭發現有稀土金屬,川普馬上向盟友丹麥要強暴購買格陵蘭島。折輪司機宣佈烏克蘭有稀土金屬,世界排名第二,川普馬上拿出協議書逼折輪司機簽名,戰後烏克蘭的稀土悉歸美國所有。土耳其一宣佈有稀土金屬,世界排名第二,艾爾段總統指名要中國先傳授冶礦技術,才和中國合作開發稀有金屬。

如果越南、土耳其、蒙古、朝鮮、烏克蘭都發現了稀土礦藏,都號稱世界第二。稀土到處都有,就不叫稀土了;黃金到處都有,就不叫黃金了。發現稀土礦藏的消息爆發,多數是假冒的騙局,結果不了了之。

【石油天然氣騙局】

一般都相信,源自古代海洋和湖泊中的浮游生物以及陸地動物等死亡後的有機物質,經過數百萬年甚至數億年的地質作用,逐漸轉化而成石油及天然氣。遠古的浮游生物哪有這麼多,讓人類每天開採 92,649,000 桶石油,每天開採404,000,000億立方米天然氣?專家40年前就說廿年內就要耗盡,但是幾十年來愈採愈多,用之不竭。

現在有新的理論,石油及天然氣就是碳元素和氫元素在某種條件下化合而成的碳氫化合物。石油及天然氣就是一種礦藏,像鐵礦、銅礦、鑚石、寶石一樣。雖然目前人類愈採愈多,也有新發現的礦藏,看起來好像是用之不竭,但是開採愈來愈困難,成本愈來愈高。譬如海上探油,愈探愈深,探到遙遠酷寒的北冰洋,終有一天被核能、太陽能、風能取代。

蒙古積極尋找第三鄰國 | 盛嘉麟

歷史

蒙古人有悠久的歷史,被多個游牧帝國統治,最遠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世紀被匈奴帝國統治。 到了13世紀蒙古部落乞顏部酋長崛起,其子成吉思汗及其後裔發動了三次大規模西征,以快速強悍的騎兵,屠城和劫掠的方式,征服了歐亞大陸大部分地區,建立了面積達到約2,400萬平方公里的蒙古帝國。 1259年蒙哥過世後引發爭奪大汗地位的內戰,帝國分裂,逐漸崩塌。

17世紀,清朝統治蒙古約200年。辛亥革命中華民國成立後,國勢蜩螗,1921年蒙古人民革命黨在蘇聯紅軍的卵翼下建立政權,1924年宣佈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國。 中蒙經過無數波折, 1945年進行獨立公投,蒙古成為獨立國家,1961年加入聯合國。 蒙古脫離中國以後完全依附蘇聯,國際上有戲稱蒙古是蘇聯第16個加盟共和國,實際上只是蘇聯的殖民地,沒有加盟共和國的地位。

仇視中國

清朝統治蒙古之後,1919年北洋政府大總統徐世昌和段祺瑞派徐樹錚將軍率兵進駐蒙古首都烏蘭巴托(Ulaanbaatar),鎮壓其獨立運動, 蒙古與中華民國幾經波折才完成獨立。 蒙古視面積118萬平方公里的中國內蒙古自治區是中國強佔蒙古的土地,其上2,400萬人口是蒙古的同胞。 這是蒙古人仇視中國的原因。

傲視中國

蒙古面積浩瀚,達157萬平方公里,人口卻只有346萬。將近一半住在烏蘭巴托,全國大部分地區都是無人區,主要支柱畜牧業仍停留在原始的遊牧方式,原是世界最不發達的國家。 依附蘇聯以後,納入了蘇聯的經濟體系,在體制內的產業鏈佔有開發礦產的位置,受到幫助,互通有無。 外加蘇聯每年大量的援助,所以基本上衣食無憂,日子不錯。 當時蒙古的人均GDP幾乎是中國的好幾倍。

1970年代從照片上看,烏蘭巴托的大街上,時髦的蒙古女子穿著蘇聯、東德、波蘭進口的皮毛大衣,高跟長筒靴,街上有進口的小汽車。 而中國人穿著縫補的棉袍、球鞋、騎著自行車。 蒙古人傲視中國人的心態可想而知。

怨忿中國

但是從1991年蘇聯解體後,蒙古頓失支撐,經濟開始停滯,貿易困頓、經濟倒退。 當時蒙古的人均GDP在全球排名第118。2009年中國從蒙古進口煤炭,而且逐年增加,2020年已佔中國煤炭進口的10%,還進口其他的礦產,中蒙貿易平穩發展。 同時也有外國企業來蒙古開採豐富的礦產,輸往俄羅斯、日本、韓國,蒙古經濟才有好轉。 但是整體上蒙古仍然是亞洲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 而蒙古人雖無能力開發其礦產資源,見到礦產輸往中國,卻有被中國掠奪其資源的心態。

隨著中國的經濟高度繁榮,遠望中國內蒙古自治區高樓大廈,欣欣向榮。 而蒙古則是國土受到挖礦嚴重破壞,36%的國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貧弱國家。 內蒙古自治區GDP總量已經是蒙古的30倍以上,人均GDP 14,343美元,是蒙古的3倍,若依購買力計算超過6倍。 從傲視到怨忿只是短短40年。

背刺中國

澳大利亞和蒙古是中國重要的兩大煤炭輸入國。 2020年中澳交惡,中國禁止從澳大利亞進口煤炭,正在向印尼、俄國、美國尋找進口替代。 蒙古趁機宣佈禁止煤炭輸往中國,後來勒索加價70%,打擊中國的煤炭來源。 中國被迫於2023年恢復進口澳大利亞煤炭,壓低蒙古的煤炭價格。

2023年7月中國宣布對半導體生產至關重要的兩種稀土元素鎵和鍺的出口進行管控。 蒙古是世界上稀土資源豐富的國家,其稀土儲量居世界第二。 蒙古總理奧雲額爾登(Oyun-Erdene)在訪美期間隨即表示,蒙古要跟美國深化合作開採稀土,蒙古還對美國開放了天空,幻想這些稀土能直接空運美國。

中俄之間正在規劃的天然氣管道「西伯利亞力量二號」,最短的路線是經過蒙古,蒙古也希望藉此帶來過路費的收益。 但因為中國擔心在關鍵時刻遭受蒙古背刺,所以要避開蒙古;路線仍在做最後的決定,可見中國並不信任蒙古。

蒙古人的狂躁

蒙古位於中國俄國的夾縫之間,是封閉的內陸國家。 在經濟落後、貧弱無望的情境下,蒙古人追念800年前的蒙古帝國,唯一賴以寄託的精神支柱,就是「只識彎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

在烏蘭巴托市中心的蘇赫巴托爾廣場,端坐在大會堂中央的巨大雕像是成吉思汗, 蒙古到處建立成吉思汗的雕像,最近肯特省首府溫都爾汗更名為成吉思市。 蒙古的知識分子想起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偉業,會徹夜不眠、頓足搥胸、嚎啕大哭。 這種嚮往與痴迷,讓他們的內心充滿了狂躁與仇恨。

蒙古人基本上是崇拜白種人的,所以在蘇聯人操控下,獨立之後全面倒向蘇聯,甘為蘇聯殖民地。 蒙古的文字都徹底的俄羅斯化,變成使用斯拉夫字母的拼音文字,流行俄語,傳統蒙文幾乎消失。 在蘇聯瓦解之後,蒙古人轉而崇拜盎薩美國,連亞洲的盎薩跟班日本及韓國,都是崇拜的對象。 蒙古進口的汽車絕大部分都是日本及韓國的二手車,見不到中國汽車。 百貨商場的服裝、用品及食品,絕大部分來自日本、韓國及俄國,見不到中國製造。

蒙古缺乏工程能力及合格工人,蒙古的基礎建設及城市的大樓多由中國公司承建。 因而烏蘭巴托經常有一、兩萬中國工人, 這些工人經常遭受蒙古警察無端的毆打侮辱。 他們向中國駐蒙古大使館求助,通常大使館也無能為力,因為大使館的外交官也同樣受到毆打侮辱。 蒙古的中國僑民及遊客都避免在街上講國語,常有被蒙古人毆打侮辱的事件。

積極尋找第三鄰國

中蒙陸上相鄰4,710公里,是與中國陸地邊界最長的鄰國。 中蒙建交60多年來, 國家領袖多次互訪,中國盡量睦鄰友好,維持友好關係。 尤其是2022年,中蒙聯合聲明建立了全面策略夥伴關係; 實際上卻是人前握手背後插刀的關係。

蒙古既不參加中國領導的上海合作組織,也不加入金磚組織,卻積極尋找第三鄰國企圖掙脫中俄的夾縫。第三鄰國的主要對象是美國,日本及韓國次之,也不排除歐洲和印度,更不排除第四、第五鄰國。 所以2003年蒙古拉攏美國共同進行第一次「可汗探索」軍演。 此後陸續有印度、泰國、以色列加入,至今已經舉辦了19次。 蒙古與美國在其它領域的交流行動也持續積極進行。 今年上半年,美國派出了副國務卿、助理國務卿等多名高階官員訪問蒙古。 6月上旬,美蒙以及韓國召開了三方會議,討論地區局勢。蒙古有排華情緒,同時也有排俄情緒,但貧窮落後政治紛亂的小國,敵對近鄰,不是高明的政策。

中國稀土產業的狀況報告 | 盛嘉麟

稀土金屬包括了大約17種的稀有元素,不止是銻、鎢、錳、鎂、鋰、鎳、鈷,所以稀土的精確統計資料難以取得;以儲藏量或生產量論,中國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國家。以往數十年,中國的稀土金屬產業,分散在許多民間及地方企業手中;對外輸出時互相削價競爭、自相殘殺,把寶貴的稀土金屬當銅鐵賣,對內的生產技術不求精進,殺雞取卵、污染國土,而且地下交易猖獗,價格長期被拉低,是中國的禍害產業。

2016年10月,「十三五」規劃明確,要完成對全國所有稀土開採、冶煉分離、資源綜合利用企業的整合。2021年中國政府組成了「中國稀土集團」(China Rare Earth Group),在稀土相關產業發達的江西省成立。這個新集團是國務院國資委持有股份31.21%、中鋁集團20.33%、中國五礦20.33%、贛州稀土集團20.33%、中國鋼研科技集團及中國有研科技集團各持有3.90%。合併成新集團的目的,在進一步加強稀土定價權,避免國內各公司間彼此扞格,集中力量研發更好的提煉技術,保護環境,並利用這種影響力,削弱美國想在此領域急起直追的努力。

【中國稀土在世界的佔比】

美國地質調查所(USGS)資料,2020年全球稀土儲量為1.2億噸,中國儲量為4,400萬噸,佔36.67%,高居全球之冠。中國開採世界55%以上的稀土,複雜稀土精煉加工後最終產品更佔85%。

稀土礦藏在世界不斷發現,中國的儲藏量已不到世界40%,而且繼續下降。但中國握有世界獨有的提煉技術,是全球唯一具有稀土完整產業鏈的國家,世界各國生產的稀土礦石,85%委託中國提煉;但是美日各國也在研發,終有突破之日,所以中國的地位並非高枕無憂。

【美國積極努力突破困境】

美國越來越擔心,已經決定重建稀土供應鏈,以減少對中國稀土的依賴;它現在控制了大約12%的稀土生產,美國的 MP Materials 公司重啟加州的Mountain Pass的礦山,逐步重建稀土生產供應鏈。其它巴西、澳大利亞、緬甸、越南、印度、格陵蘭,都在試圖加大稀土關鍵礦物的供應。

【中國積極努力爭取海外礦區】

中國要爭取海外的稀土礦區,我看過新聞說中國已經擁有非洲剛果的稀土礦區,這樣我國就握有世界70%的稀土蘊藏量。2016年,美國亞利桑那州的礦業巨擘自由港麥克莫蘭公司(Freeport-McMoRan),將非洲剛果一座鈷礦經營權,賣給一家中國企業,這等於把控制全球鈷金屬的機會給了中國,因為剛果占全球鈷蘊藏量逾三分之二。今年5月報導,中國對剛果礦業的投資,已增加至100億美元,現在掌控著剛果40家礦業公司中的30家。2007 年,中國向剛果政府提供了60億美元的基礎設施交易,以換取礦產資源。

智利有世界最豐富鋰礦資源,澳洲、加拿大、阿根廷、玻利維亞、非洲和中國也有豐富的鋰礦資源;但鋰是電動汽車不可或缺的稀有金屬,未來需要量勢必倍增。中國在智利、剛果、加拿大、阿根廷、格陵蘭都擁有若干稀土及鋰礦開採權。

爭取海外稀土礦區,是目前中國重要策略。

【美國積極的破壞】

非洲的幾內亞長期與中國保持良好關係,中國是其鋁土礦的主要進口國,進口量佔中國的一半,中國進入幾內亞開採與洽談鋁土礦開發的中資企業約14家,比世界其它國家總數 7家還多一倍。

中鋁集團在幾內亞博法(Boffa)礦區的鋁土礦項目,於2020年4月投入運營,這是中國在該國投資的最大鋁土礦項目,有可開發鋁土約17.5億噸,可持續開採達60年,一期工程總投資約5.85億美元,設計規模為年產優質鋁土礦1,200萬噸。

幾內亞、澳大利亞和巴西並列為世界鐵礦石出口大國;幾內亞有世界上最大優質露天赤鐵礦,已探明儲量達24億噸,鐵礦石的年產量預計可達1.5億噸。2019年起,為減少對澳大利亞的依賴,由中國企業主導的財團「贏聯盟」(Winning Consortium)獲得北部礦區85%的股份,其它中國企業則取得南部礦區近40%的股份。

在美國的陰謀策劃下,幾內亞在2021年9月5日發生政變,該國的特種部隊拘禁了親中的總統阿爾法·孔戴(Alpha Condé),奪取政權,並宣佈廢除憲法,政局的動盪,當然嚴重打擊中國在該國正常的鐵礦生產。而且幾內亞的鋁鐵礦石價格,在美國的期貨炒作下,也飆漲到天高,增加中國的進口成本。

另一個和中國有密切經貿關係的非洲剛果,在2007 年,中國向其提供了60億美元的基礎設施交易,以換取礦產資源,最近在美國的陰謀鼓動下,剛果發生反華浪潮,暴民殺害了兩位在礦區工作的工程師,並綁架數人。在美國、印度的唆使下,巴基斯坦的達蘇水電站,暴民殺害了9位在礦區工作的工程師,受傷27人。前幾年中國在非洲國家蘇丹開採石油,在美國的陰謀策畫下,蘇丹發生政變,2011年國家分裂,陷入混亂,破壞了中國開採石油的計畫及投資。凡是中國所到之處,美國必定跟隨其後,積極破壞。

【中國稀土產業的隱憂】

1)雖然擁有完整的稀土產業鏈,但缺乏定價權,希望中國稀土集團成立之後,全國能夠團結一致,並藉助計畫成立的境內稀土交易中心,成為世界稀土的定價中心、訊息中心、服務中心,奪得未來的稀土定價權。

2)經過多年開發,稀土資源快速消耗,中國必須爭取海外的稀土資源開發權。

3)打擊阻礙美國已初步打造獨立於中國的稀土供應鏈,以定價權使得美國的稀土產業及供應鏈無利可圖,無法完整建成,有如OPEC國家以石油價格打擊阻礙美國的頁岩油產業。

4)積極研發提升稀土產業更高質量的生產流程,及產業管理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