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親共/仇日的老張〜跟大家不一樣 | 張輝

※親共/中:

1. 初中時,嚮往著文革紅小將喊著口號、揮著紅寶書遊街,打倒一切牛鬼神蛇。
我甚至期盼著能以各種可能方式到大陸,成為他們的一員,至少沒有考高中的壓力。
在東北淪陷區待過三年的父母,民國三十七年帶著不滿三歲的姐姐走路或搭大馬車,一路從哈爾濱南下過山海關,母親因而積勞成疾,在台任教期間以五十英年肝疾過世。
父親說他穿破了以金戒指換得的三雙關東軍皮軍靴。

2. 約摸十五歲時,叛逆的厲害。
有天母親把我叫到父親跟前,和顏悅色地跟我說:「我們打算明天登報跟你脫離親子關係,我們還有你弟…」。
我冷笑/乾咳一聲說:「沒那麼容易,我是張家在台長子,要脫離關係得等到反攻大陸回山東老家,在家族祠堂招集家族長老共議、決定,而妳只是張家媳婦,無權作此決定」。
父親呆看著我,我上樓時轉身看著他們倆,母親驚恐地用手指著我跟父親說:「妳看看那眼神!這不是共產黨嗎?」

3. 1988年暑假,我負擔所有費用,陪著離鄉四十年,老家親人音訊全無的父親和一子一女經香港到大陸。
飛機從香港起飛不久,廣播「已經進入大陸」,機上一陣騷動,接著此起彼伏的哭聲,然後整個飛機座艙,各種哭泣聲混成一體,震撼人心,至今難忘,出生在台中省立醫院的我也跟著哭起來,父親低頭雙手撫著臉,但仍能看到他滿臉淚水。

※仇日:

1. 記得是剛長喉結吧!老家曾是日人聚居的商業區,巷口有家鐘錶店,大門口放著 一台立式留聲機,音量大不說,成天放著日本歌曲,還都是老日本時代的大和調調。
有天我利用一大早到綠川邊朗誦英文的時候,將準備的小紙條塞在他們的木門縫裡,紙條寫了一些日本殘殺中國人的句子 並畫了一個骷髏頭,還貫穿了一把武士刀。
放學回家時巷子特別安靜,不但聽不到日本歌曲,他們連留聲機都搬離不見了。

2. 我父親十歲起即在大連日本租借區讀日本書,及長還在大連日本帝國海上保險株式會社當家族的房東代表。
母親是滿州國小學教師,當時受過完整的師範教育,她曾跟我說,當教師最後一關的面試,要會唱滿洲國和日本國歌,一字不漏,還要大聲激昂的唱才能通過。
哈爾濱父親家族裡有兩位奶奶輩的日本人。我另有一位伯父輩當到南滿鐵道電務處長,是中國人官階最高的。蘇聯紅軍和八路軍進東北時,都發特別通緝令緝捕他。至今不知所蹤。
跟孫運璿前院長在哈爾濱工大電機系七年同窗的八大爺說,如果他能逃來台灣,能力不亞於孫。
至今我知道,母親是日本人且已入日本籍的堂哥,曾當過北京飯店總經理。
我說這一段家族史是要傳達,我並沒有受父母或家族的日本因素影響而親日。
我至今是聽到日本歌曲就轉台(包括日本調的台語歌曲),從不欣賞台人喜歡/欣賞的櫻花,
甚至我覺得那隻日本「貓」被台人迷得莫名奇妙?

PS:只是閒來無事的回憶及觀點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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