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住在台中市中區,曾是日本人聚居之處。
記得鄰居小孩在巷子裡玩耍,都夾雜著簡單的日本話,
教我三年的男導師打我們時也都是順口罵出日語「八格壓路」。
那時日本電影盛行,台中市許多兩層樓電影院都可以擠上千人,甚至大螢幕舞台上和走道都是觀眾。
印象深刻的日本電影明星和電影至今仍在腦海,栩栩如生。
小時曾在成功路「豐中戲院」看日片「明治天皇與日俄戰爭」,
片中音樂響起,我身旁的大人觀眾居然都起立了,我仰頭藉著影片的光一看,居然有幾個還在拭淚 (那時看電影片頭時照例會唱咱們的國歌,觀眾也都會起立)。
後來才知道那時影片中正在奏日本國歌。
鄰居有我母親教過的學生,他家是「第X大旅社」,我們也算玩伴,我四十九歲由美返台,就是跟他打聽台灣的鮮奶該買哪種品牌。
有回跟其他小時玩伴/鄰居一起閒聊(都講台灣話),才知道他母親是日本人,但看得出他不想讓我知道。
就像小六時,隔壁班龐祥麟邀我們到他法院宿舍的家吃院中大芒果樹的土芒果,我發現他的母親跟我的母親相似處是胖胖的,口音也是北方標準國語,但總覺得有相當差異,後來(聽父親說)才知道山東籍的資深演員龐祥麟有個日本母親。
曾有些名氣的高雄角頭楊雙伍母親也是日本人,以前常上電視的綠營名嘴楊憲宏母親也是。
馬政府時的總統府祕書長,當過台中縣長的廖了以,有三分之二日本血統。
另外更引人遐思的是,老蔣總統為了反攻大陸/抗共,暗自引介日本前皇軍將領在台襄助/訓練國軍,號稱「白團」。
回想我在台中「車籠埔」受的三個月二等兵訓練,居然跟我曾看過的日本電影「二等兵」如出一轍。
難怪許多外省子弟除了考大學外都進軍校當軍官,至少進專修班,也不願當二等兵。
日本人統治台灣五十年,被遣返軍民號稱六十萬,佔當時台人的十分之一,比起光復後到民國38年間,由大陸來台的上百萬所謂外省軍民人數還少了許多。
但五十年間,來台的日人,尤以日本政府鼓勵移民來台的民間人士,在台延續兩三代的家庭不在少數。
戰敗後遭國府計畫性集體遣返時,因對攜帶物和金錢有所限制,等於是他們在台經營的有形/無形資產,一夕間化為烏有,而回到日本面對的卻是滿目瘡痍跟台灣市容差異甚大的家鄉,甚至許多人並無家可歸。
此期間許多台人因為接收/受日產發了財,甚至吃三代還綽綽有餘。
台中整條繼光街的店舖,當時都是日人的商店,即使賤賣錢也帶不走,只能順水人情給了家中台籍傭人/工人或親友。
此外,女嫁台人,改名換姓,隱藏留下的例子不少。
光復初期有些日據時期技術官僚及其家屬被政府留下,也是事實。
在那時外省人/國軍及眷屬反日的氛圍下,他們噤若寒蟬,不敢暴露自己的身分/血統。
有些人,我是指外省人,尤其是藍營軍眷二代,容易誇大日本後裔留台數目,對任何有悖藍營或親日的言行都會被冠以「倭寇」、「倭奴」,「日本餘孽」的謾罵惡名,但是每次選舉,明顯支持綠營的票數不少,但藍營在許多縣市也超過綠營。這種跡象顯示,將綠的/獨的台人歸類為日人後裔或有日本血統,是不合比例及邏輯錯誤的,因為綠/獨中,外省第二代並不少,而藍統/親中人士,像我這樣,父母都受過日本教育,家族中還有日本長輩的,包括廖秘書長等藍營大咖,也不少,一味的將他們都列入仇恨名單,是自我限縮,值得憂慮的。
藍營中的前台北市女副市長李永萍,本來跟陳文茜是綠營的兩大女將,她就是受不了綠營本土派在公開場合對外省人的謾罵/排斥才由綠轉藍的。
關於在台所謂「日本餘孽」的數字被無限的誇大當作選輸的藉口,曾號稱是范仲淹後人的新竹范光棣博士曾有說明,我贊成/同意他的說法(大意):日據時代的戶籍,為了徵稅/配量和徵伕/徵兵是很完善的,左鄰右舍誰家有日本關係/日本因素,瞞得了人嗎?
除國府官方登記有案留下的技術/軍事人員及眷屬外,即使少數漏網之魚,也早就與台灣人嫁娶改名換姓了,而且異常低調,退一萬步,就算有日本血統,經過這七十幾年,也早就被閩南/客家/平埔族群和高山原住民及百萬外省軍民同化/稀釋得無影無蹤了。所以動輒把對「去中」/親日的恨,歸咎於在台日人的後代,不但是罵錯對象,便宜了那些真正該罵的人,而且還讓該罵的人竊笑不止。
註:引起「人數」誤會的主因是,戶籍更名的紀錄,二戰後期台民「皇民化改」漢姓/漢名的風氣不低,呵呵!戰後「大日本帝國」滅亡了,只要將姓/名字改回來,搖身一變,就是戰勝國國民了!而且還是本來閩/客/原住民的血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