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不過餃子,舒服不過躺著 | 張輝

我是典型的,台灣人說的歪嘴雞,尤其是表現在吃餃子上。通常在外吃餃子或買回家的冷凍餃子,我一口下去,就能讓自己進入整天心情大好或者大壞的兩個情境中。後者的感覺,很大部分會導致我停止繼續食用第二口餃子,即使浪費食物也在所不惜。

母親是東北人,記憶中她包的餃子個兒大,但從小吃所謂的東北餃子機會並不多,因為除了周末假日父母一起擀麵皮包餃子外,還需要我揉麵、剁餡子,工程不小。母親過世前已沒有興致和體力再包餃子了。

父親後來結交的女友是十幾歲隨同父母來台的山東老鄉。家領導就是在這種情境下直接得到兩位山東人,加上間接東北人的「手把手」的真傳,學會了令我滿意的全套餃子功夫。韭菜豬肉餡水餃, 除了韭菜要新鮮和一大早到菜市場挑的豬肉外,絞肉的程度有要求,剁的餡子細碎程度有要求,添加的麻油和蝦米配料也有要求,等等。

家領導在美國讀書時,知悉該校一位來自大陸西安,娶台灣女留學生的商學院教授家後院有韭菜,提出合作條件。即,對方允許我們到現場採割新鮮韭菜,領導負責所有其他包餃子的過程,而將成品獻上一半。

美國中西部韭菜是罕見的菜類,一般老中留學生 (我習慣稱以前台灣在美留學生「老中」, 大陸人或留學生為「老共」;獨派大老沈富雄也有此習慣) 將韭菜視為奇貨可居。

教授家三口加我們,在教授家擠著一桌吃餃子時,教授悶著頭一口一個,眼中晃著淚花,但為了尊嚴,淚水遲遲沒有外溢。人性畢竟是脆弱的,尤其是陷入「口腹之慾」的情境下,他幾乎哽咽地說:「包得比我媽還好!」我心裡雖然暗自為他媽叫不平,但也肯定了領導包餃子的水平,不是只有我的「內舉不避親」式的自誇。

也許是得意忘形吧!也或許是太自信了,以為領導愛我,可以不計較我在吃餃子時的放言無忌、挑三揀四、或者是吃餃子後的滿口大蒜韭菜味兒。上次吃領導親手包的餃子,至今已好幾個年頭了,我都忘了那是幾年前了,當然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她累了?或對我的愛和關切已不再那麼濃郁了?或者我有哪句話得罪她了,讓她以不再包餃子為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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