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前的苟且中活出詩與遠方 | 劉廣華

寒流肆虐,刺骨清寒,劉杯杯打著哆嗦走進辦公室。
歲末年終,學期即將結束,學生、老師都已離校,成績也完成結算、公布,再幾天學校也要大休了;辦公室隨之進入休眠待機模式,多數同仁利用年資假出國、出遊,陪家人、陪孩子、陪想陪的人去尋找早早安排好的詩與遠方了。
辦公室有點冷清,只剩劉杯杯跟少數幾位同仁面對眼前的苟且。

劉杯杯雖然工作上喳喳呼呼,但本質上有點內向自閉,典型的宅老人;休閒時,不會呼朋喚友,不會吆喝唱歌、打牌、爬山、賞鳥、攝影、跳土風舞,就是個言語無味、面目可憎的老頭;就算是休假,也就是宅在家裡看電視、看小說,即便運動,也都是跑步、重力訓練、游泳這種不需有伴的活動,連喝個酒,也是自斟自酌,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宅老頭認為,眼前的苟且其實蠻舒服的,不需要詩與遠方!
換個角度想,有心的話,就算是眼前的苟且,也能活出精采的詩與遠方。

宋代女詞人李清照跟先生趙明誠光喝茶都可以喝出情趣來:
「餘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葉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為飲茶先後。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
比記憶,拚喝茶,貧賤夫妻的日子也是過得有滋有味。

蘇東坡因「烏台詩案」遭貶,仍不懷憂喪志,依舊吟唱: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好一句人間有味是清歡!
是啊,午後飲著漂浮著雪花般泡沫的茶湯,嚐著盤中春日採摘清甜可口的蓼茸蒿筍,就是清新美好,令人開心的人間好味道。

古典文學上另一對可愛的夫妻沈三白與芸娘也是把眼前的苟且活得有滋有味的高手。
沈三白小時候把蚊子關在蚊帳中,徐噴以煙,想像那是青雲白鶴;夫妻倆偕友人外出賞花,覺得賞花冷飲特別沒味道,有說就近覓飲者,有說看花歸飲者,但都不如對花熱飲來得暢快,後來還是芸娘想到辦法,用一百錢請一個賣餛飩的擔擔子前來,一行人柳陰下團坐,先烹茗、暖酒、烹肴,其樂無比。

記得幾年前大陸有一名中學教師寫了一封只有10個字的辭職信: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霸氣、決然、又充滿了詩與遠方的情懷。
不過,隨即就有人吐槽:
「世界那麼大,妳憑甚麼去看看?」
可不是嗎?
去看世界,得有錢啊!
詩與遠方當然是存在的;不過多數人在多數的時間中,還是只能活在眼前的苟且當中,得等存夠了錢之後,再一邊吟詩一邊去遠方。

劉杯杯宅歸宅,過去近20年中因為工作關係,倒是經常跑遠方,不過因為性質是工作,也就沒有什麼詩的情懷。
今天禮拜五,beer night;不過,天寒地凍的,為了從苟且中活出詩與遠方,還是換吃鍋吧,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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