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中,美國開始對中國的輸美商品徵收額外的關稅,啓動了中美貿易戰;同年底,美國要求加拿大逮捕了在溫哥華轉機的中國華為公司高階主管孟晚舟,中美的衝突於是愈演愈烈。《意外的衝突》([1])主張中美的衝突是意外,肇因於病態的互相依賴和双方對對方的不實敘事。這有理嗎?
作者Stephen Roach曾長期擔任摩根史坦利首席經濟學家和亞洲區高層。[1] 延續他上一本書《失衡的經濟》([2])的立論,主張中美經濟各有弱點,形成病態的互相依賴。美國過度消費,儲蓄率太低,因此有大量貿易入超;中國消費低,儲蓄率太高,因此有大量貿易出超;美國儲蓄率低,不夠支持其投資以維持經濟增長,中國以其貿易出超購買美債,恰能塡補美國的投資需要。
中美經濟病態的互相依賴,多年來無法改善,是各自的弱點。然而中美双方(政治人物)不願承認本身的弱點,逃避自己的問題和責任,反而製造一些不實的敘事,以歸咎於對方,因此導致中美衝突。
美國對中國有很多不實敘事,其中影響最大的是萊特海澤所領導的美國貿易代表署所提出的《301條款報告》,川普總統根據它啓動中美貿易戰。書中詳盡地駁斥這報告,並獲得結論:「美國貿易代表署聲稱中國的貿易威脅,是基於單薄無力的證據和千瘡百孔的分析。《301條款報告》是一份存有偏見的政治文件,發表以來已進一步煽動美國的反中情緒。」
中國對美國也有很多不實敘事,是基於其資訊審查制度。「中國的審查…是一個來自不安的專制國家之下的恐懼和鎮壓行動。…透過混淆真實和虛假的敘事,中國的審查扭曲國內的自我認知。因此,不實敘事已經與中國夢密切融合。」
最後作者建議,中美要解決各自的低儲蓄和高儲蓄問題,並重建互信和規範,才能形成健康双贏的經貿關係,也能緩解双方的衝突。
中美經濟病態的互相依賴,確是事實;因此導致双方的不實敘事,又導致双方的衝突?
表面上是如此,但是美國絕對是不實敘事的發起者,而中國只是受害的回應者。如上述,《301條款報告》是基於單薄無力的證據和千瘡百孔的分析,川普總統卻根據它啓動貿易戰。美國隨後還聯合其盟國對中國發起科技戰,主要針對半導體產業,理由是國家安全。中國民眾痛恨美國發起對中國的貿易戰、科技戰,因此產生一些對美國的譴責漫罵和不實敘事,實屬情有可原。作者把這些不實敘事,民眾的心聲,歸咎於中國的資訊審查,實屬偏見。
中美衝突顯然是因為修昔底德陷阱。中國的崛起威脅美國的全球霸權,美國於是多方面企圖壓制中國,包括發起對中國的貿易戰、科技戰。美國企圖壓制中國,還要說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卻是經不起檢驗的不實敘事!
[1] Stephen Roach《意外的衝突:美中「冷戰2.0」,全球地緣政治衝突下的明天》寶鼎出版,2024。(Accidental Conflict: America, China and the Clash of False Narratives, 2022)
[2] Stephen Roach《失衡的經濟:美中再平衡戰略大藍圖!》寶鼎出版,2015。(Unbalanced: The Codependency of America and China, 2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