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加坡不能嚼口香糖吸大麻;穆斯林不能喝酒吃豬肉,女生更不能以臉面示人;台灣人不能擁槍自衛,也不能在大馬路邊搭帳篷過夜。自由在每個地方有不同的內容,在每個時期也有不同的制約。以前在飛機上那麼狹小的空間也能抽煙,如今在航空站那麼廣大的空間都不能抽煙;乾旱時期,你再有錢也不准灌水你家的游泳池;早先的契約自由原則可以低薪高工時的僱用童工女工,只要大家出於自願,沒有強迫。現今最高工時、最低工資等等規定,早已粉碎了契約自由原則。在不同時空中,自由沒有意義,更多的是假借其名以遂行不義。
時下批評中共之沒有自由,主要聚焦於政治自由。我們在接受西方民主的思想殖民後,在普遍了解「尊重專業」的共識中,唯獨對於政治是個例外,認為阿貓阿狗都可以論政,可以問政,可以從政,政治沒有專業。此即柏拉圖老早就一針見血的提出批判:民主不專業(老美國會議員的素質在抖音見證會上可見一斑)。中共今日對於政治的掌控,就是回歸專業。誰要想從政,就走從政的道路,從基層幹起,經過專業歷練與檢驗(蘇格拉底比喻為挑選船長)。不從政,就不要囉哩巴嗦撈過界,既不能令,又不受命;生雞蛋無,放雞屎有。政治是管理眾人的事,不是由眾人管理的事。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也。
民主單純計算選票多寡,不管是非善惡黑白對錯真假,甚至不管理性公理道德正義。在民主制度裡,「多數」至高無上。然而真要設計一個好的制度,絕無可能像「比較數目大小」那麼容易。所以中國幾千年來沒有這種制度(那些「天聽自我民聽」講的是民本,不是民主)。所以蘇格拉底厭惡民主,柏拉圖說民主不專業,康德認為民主太隨性。政治不像唱歌、畫畫、下棋,即使是業餘,也能任意參與,無傷大雅。每一吋政治自由的鬆綁,都要考量隨性不專業所帶來的社會風險,都需要我們公民普遍具備更高層次的德智素養。
只要不涉政治,中國不缺自由。老外慣於抹黑中國沒有宗教自由,是個沒有信仰的國度。實則老外是想藉宗教侵略來分化國人,控制思想。中國人信仰成千上萬的神祇,彼此從不排斥,原本就是世界上信仰最自由的地方,卻被排他性極強而只准信仰一神者說成沒有信仰的國度,這種排他就造成分化。由此可以想見,他們訂下的普世價值會是如何的荒唐。政教合一是西方的傳統,中國歷史主流不搞這一套。所以法輪功、達賴、西方潛伏各地的教會,都因事涉政治而使自由受到限制。而中國各地的民俗廟會,與政治無關的慶典活動,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當然,符咒香灰治病等邪說歪風沒有自由的空間)。
這方面兩岸殊途,大陸政治人物無神論,不碰宗教,也不准宗教碰政治。這是正確的,因為政治再怎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總是要講一點道理,儘管有時候是歪理。而宗教只講信,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不談道理的。政教分離避免了類如歐洲長期的、殘酷的宗教戰爭;台灣則反之,台灣宗教政治化,表現在外來的長老教會,控制在老美手上。政治宗教化,表現在本土的民俗信仰。政治人物死巴著地方廟會,拜碼頭四大山門,你相信他是虔誠的?還是為了選票?我們既非大陸的政教分離,也非歐美的政教合一,我們只是虛假,但是就有人信,跟信仰宗教一樣的信仰政治(聽聽看,巴肚扁扁嘛愛選阿扁,像不像最近非洲致死數百人的餓死見上帝)。
社會主義國家還會有經濟自由的限制,那是一種政策,也與政治有關。例如藝人報酬有天花板規定,這在資本主義看來匪夷所思,其實在契約自由時代,勞工薪資有樓地板規定也是匪夷所思的。自由的定義與時俱進,在不同時空中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已經看得到汽油車有一天會成為違禁品,若是回到未來,天花板規定或不限於藝人報酬,還將擴及於個人資產。(今天你會認為工業革命初期的契約自由,是對童工女工的不義;明天你會相信,今日各地富豪無限制的集中財富,1%的財富大於90%是對全體人類的不義。)
我不相信僅僅是政治自由的限制就能抹煞掉各行各業的創意。政治跟法學、社會學、經濟學都可能扯得上關係,但跟數學、基礎科學、自然科學也能牽拖?我不相信這些領域會因政治而出不了大師。中山先生說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什麼叫大事?一件事從頭到尾把它貫徹做好就是大事。聽起來比較接近固執,而不是自由。西方自由的解放帶動基礎科學的爆發,是因為他們的自由是從宗教裡解放出來的,而他們的宗教是反科學的。支持哥白尼日心說的布魯諾,被教會酷刑囚禁八年後,因固執不屈而步上火刑架。
是的,我們(中國)的政治自由有所限制,是的,我們的基礎科學還不夠騰飛,但是要把這兩個現象連到一起,你還得給我因果關係,我們的政治反科學嗎?在政治之外的領域,我們比人家少了什麼自由嗎?我們曾經相信,敲打鍋碗瓢盆便能趕走天狗食月,因為我們做了實驗,看到現象果然如此,屢試屢驗,就相信了。其實中間沒有因果關係。(這種情形看似幼稚可笑,其實很普遍,例如共機臨台,我們上去驅離,恰似敲打鍋碗瓢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