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堂弟目前在大陸主持一個經濟學研究室,
難免大家談起大陸的社會政治經濟的各方面,要多聽些他的在地觀點
他是美國芝加哥學派出身,論述自然絕不教條,我們粗聽乍聞美國自由主義的高來高去與生龍活虎,一下子,有時他的原文術語,我們還真有些不容易吸收,需要他費辭地解說。
他對大陸的種種有褒有貶,其中提到科技方面,說起大陸的科技雖強,但是在基礎科學的尖端領域,那是人類自由解放幾百年的業績,怕若是沒有充分的自由條件,很難獲得那樣豐富的成果。從前中國人窮,如今富有了,但是是否就也能完成那樣輝煌的業績?
他的論述是以大陸著名的科學家錢學森之「大哉問」為出發點,即這位成就於美國的中國科學巨擘所公開提問的『為何中共建政幾十年來,還沒有出現真正的大師?』,這確實是個很重要的題目。
由於幾年前,有一次與姻親的某院士的談話,也曾經談到這個問題;某院士是數理專業,當時也很誠懇地提出了這個重大的題目。因而,今天與堂弟的對話中,我特別感受到這個問題的分量;做為誠摯的中國人,我們應該如何自省與自勵?
當場,堂弟提到錢的重要性,雖然我們逐漸有錢了,但是我們缺乏西方文明長期的自由條件;說法與某院士的觀點很接近,因為自由可以切磋、可以挑戰、可以激盪,才能產生當前基礎科學的種種飛躍發展。
這是否很深刻且很有力地質疑了我們中華文明當前可能不足的部分?也張大了西方文明確實頗堅強的歷史基礎?
儘管我提出了十四億人口對美國的三億人口,若依據人口比例,中國人與美國人的素質以平等計算,中國的優異者應該是美國多4.5倍,在「集中國力、辦大事」的情況下,中國的機會應該比美國多;不過,他們都咬定了自由的功效,個人的天才才能夠充分展現成為科學殿堂的輝煌史頁,真的那會是我們中華文明可望而永遠難以施展的領域嗎。
這是今天談話結束時,留下的問題。
回家的公車上,我腦海裡還迴繞著他們強調的自由問題;忽然,由最近讀到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亞斯伯格症科學家狄拉克的固執故事,想到,他們所說的自由問題,真的是關於自由的問題嗎?會不會剛好是相反的答案,他們可能在此被西方「自由」這個名詞欺騙了,它從來不是實物,真實存在的「自由」其實只是一種堅持的感覺,對於大科學家言,往往是一種常人少有的固執;長年累月地專注與思考著外人所視為當然的自然現象;因而,稱之為「自由」,可能不如說是「固執」。
於是,只要家境許可,准許兒女實現自身的堅持,固執於對於某種特殊事物的探索與研究──在我們當前的中華文明中會成為很困難的事嗎?
如果容許這樣的固執,並沒有困難,是否我們沒有理由認為,中華文明中可能缺乏能讓基礎科學充分發展的自由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