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上,
最近有人提到要在我們島上建立「想像共同體」,好像是個新鮮的話題。。。
這是一個西方學者研究的美好建構喔。。。他們以頗為興奮的語調,交談著。。。
其實,西方先進國家強大的學術界,永遠都作為其殖民體制的理論護持者,才能在西方世界獲得它們崇高的文化地位。
「想像共同體」就是西方瓦解民族解放運動的重要論述;
這個論述一面強調西方殖民帝國對於殖民地有啟蒙之功──可以完全不談殖民者的殺戮和奴役以及無比的掠奪;然後一面強調啟蒙的偉大影響,導致受殖民的民族將深受啟發走向民族建國之路──對於受殖民民族揭示出美妙的一幅只要「想像」就可成就偉大的共同體。
「想像」兩字,那麼平凡,人人啟思動念,莫不是「想」;然而,「想」要能想出一個原本不實際存在的事物,才能稱為「想像」的話,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網路上,看到人們談到「共同體」的排外,排他性質,所可能造成的衝突問題,怕不是今天我們社會所能夠承受的,個人認為很對,那可能雖付出高昂的代價,也仍然無法實現──不過,我也想進一步指出,無法實現的理由,不是我們的社會付不起高昂的代價問題,而是我們的社會「想像力」不足──用前述的說法,可說是只會「想」而已,那裡真有批判與建構的「想像力」?
例如,我們從來沒有聽過高貴的學院中,深入地批判西方所謂的「核心價值」,也沒有聽過我們的著名學者批判西方的「現代化理論」──這些西方論述,都是西方社會為了鞏固自身的地位而建立的理論,它們論述落後國家的發展時,都那麼偶然地各自以「不想像」來根本「遺忘」擺脫殖民殘酷歷史的脈絡,一如今天年輕人間提出的「想像共同體」──
然而,義正辭嚴的年輕學者在蠱惑學子時,動人地宣揚著「轉型正義」的福音,大聲地宣告,在這偉大的「轉型正義」後,我們社會中就會出現美妙的「想像共同體」;他們由去歷史脈絡的西方論述中成長,卻回頭要求自身的社會要全心地投入歷史脈絡之中清算鬥爭;它們不認為是「內耗」,它們相信那是應該在我們社會流行的「正義」。。。他們的「想像力」不會感到矛盾嗎?──這樣的「想像力」,是讓我深感悲哀與擔憂的。。。
前兩天,
孤陋的我,難得地參加了一個老友的聚會;會中有人提到關於台諺「去蘇州賣鴨蛋」的由來問題;有人立刻用手機搜尋,大家傳看其中的解說,說是混淆聲音以至於「以訛傳訛」;我當時不只隨聲附和,還代為傳達;但是回程中的捷運上才感到有點荒誕;回家後上網一查,最前面的一個,就是那個抹煞式的觀點;
其次是關於清朝時,一位賣鴨蛋的蕭姓男子在蘇州被招贅,由於改姓而被在台家人誤以為死亡的故事。
經過較深入的思考,由於「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俗語,以及「蘇州出美女」的里巷傳言,讓我懷疑,何以我們社會會放棄這兩條線索──是否我們的「想像力」太差了些?在一兩百年前,我台人離開故鄉還不久,聽人描述過故鄉的點滴,因而興起回鄉念頭的可能性應該不小吧?而由於愛上女孩而願意招贅,如果男子本來庶出,常感不受家族重視,接受招贅,似乎也不是不可思議?這樣以至於家鄉親人以其舊姓名請神明查察其下落,難怪神明「查無其人」。。。其老母在家聞訊以為死亡,自然極為哀痛。。。
到這裡,這已是個脈絡十分完整,可以極富寓意的故事;至於,這個故事的死亡部分,最後竟然更以蕭姓男子衣錦榮歸返鄉,把悲苦的部分完全改寫、把那氛圍完全解放。。。這個解說,為何是不可能的?
為何大家只接受那個說是把清明節時「去土丘上壓石頭」誤聽成「去蘇州賣鴨蛋」,所以這「去蘇州賣鴨蛋」就可以扯上了「死亡」的意義──這不會太牽強了嗎?
只是因為前面的故事,有比較複雜的脈絡嗎?然而,這個複雜的故事不是比後一說法更為合理嗎?──是否這就顯示了長期以來,我們的社會缺乏真正的「想像力」?
我思考著聽來的當前熱門的「想像的共同體」,正好遇到這個關於「去蘇州賣鴨蛋」的寓言故事,我擔心我們缺乏想像力,因而批判力與建構力都不強的社會,
怕他們很難有如這個「去蘇州賣鴨蛋」的故事中的主角一樣,有那樣的好運道。。。
無力承受歷史脈絡的複雜,它們將來如何能應付現實國際社會更為複雜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