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疫情,資本主義體制改革,此其時矣 | 譚台明

美國未能選擇正確的防疫政策,一般人認為是國情的問題。但是,我認為「制度是為了人的幸福而存在,不是人為了制度的運作而存在。」應該是顛撲不破的。所謂「生活的意義在增進人類全體之生活」,而非只增進部分人類之生活,卻要犧牲或剝削另一部分人類。

新冠疫情初起,大家都以為這是個暫時現象,「等疫苗出來就好了」。但事實並非如此。那麼,我們就應當有一個覺悟︰假裝病毒不存在,強行恢復舊秩序(目前的所謂「共存」)是不合理也是不人道的,何況有越來越多的證據懷疑「共存」對經濟發展的長期助益。因此,我們的思路,應從「回到流行病前的世界秩序」改成「建立更能適應流行病長期存在的世界秩序」。

這個新秩序,顯然最重要的就是要加強醫療體系軟硬體的建設。這意味著要投入更多的資金;比如說,是否能有大量的資金投入世衛組織與紅十字會等已有的全球性機構,而更為有力地協助各國做好疫情防治管控。這是一件明顯可以做的事。但問題是,資金需求極為龐大,而投入的資金有沒有回報呢?沒有回報誰來投入?這就不能不碰觸到更為根本的「社會體制」問題。

其實現代社會早就進入一個資金過剩的時代,但仍然有許多該做的事情因缺錢而不做。教育、醫療以及許多窮困社區、窮困國家的基礎建設等等。資金為什麼不進入這些缺錢的地方呢?因為沒有回報。所以大量的資金寧願變成熱錢去炒作金融,也不願意去做實際有益於全人類幸福的事情。這似乎印證了「資本是逐利的」這句話。

如果強行改變資本逐利的本性,這勢必是天翻地覆的變革;但想方設法改變種種產業之間的連結,把不能獲利的投資改為某種形式的獲利(儘管可能是長期且微利),則未必是不可能的;這很考驗人類的創造性。

這種涉及「體制改革」的事當然很難,且非一蹴可幾;但並非絕無可能,更非不能有所嘗試。所以應該成為一個值得探討、實驗的重大課題。何況新冠疫情的長期化,更是給出了一個迫切而鮮明的需求,因而這更應該成為各方關切的熱門顯學。

如果領導世界的大國,能認真面對這樣的問題,而體認到「體制改革」是有必要的,那麼,人類文明是可能以新冠為契機,而開啟一個新的全球治理且和諧互助的新時代。但目前趨勢顯然並不是這樣;西方大國仍然一味地宣揚「歷史終結」,以為現在西方的體制就是最好的體制,凡與此不同就是邪惡的,將其妖魔化,製造對立,再裹脅全球共同圍剿,甚至不惜訴諸戰爭,務求去之而後快。這種褊狹的心態,是徹底的不思進取,故步自封;是先將體制封聖,然後再以人服務於體制;而非理性地看待體制,靈活改造利用以求服務於全體人類。這不是在「增進全體人類之生活」,而是懷有只想「增進部分人類之生活」的私心;其不可取、不足以開啟一個新時代,是很明顯的,也因此令人覺得可悲!

而且,非常不幸的,由於我們已進入一個全球分工、聯動緊密的全球化時代,所以所有變革的嘗試,若不得領袖國家的倡導或至少是默許,是無法展開的。因為在現有體制之下,你不遵從領袖國家的意志,將會失去應得之資源分配,從而削弱國力,而更不可能從事改革。

新冠疫情未來會如何?不得而知。但可相信,即便此波既平,恐不久它波又起。歷史發展弔詭的很,總在你以為萬事大吉之時,適時地給你新的難題;無非上帝在倒逼人類扣問良知︰你是要順慣性、吃老本、規避問題、貪圖享受呢?還是要恢復人之所以為人之道德性(關愛他人而非自私自利)與主體性(四傍無依,壁立萬仞;敢於創造而非依賴既有)去直面自我,應對挑戰,以維護人性尊嚴,創造適應環境的新時代?

孟子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時代豈不是正在呼喚我們要「明於庶物」(科學地、理智地看待問題)「察於人倫」(明白人性尊嚴與人我相安之道),秉於內在之仁義本心去改革、創新(由仁義行),而非以為外在的制度就是仁義,因而死抱不放(非行仁義也)。

深盼有權有勢者(民主社會,人人皆是有權有勢者)能明白此理,應對上天的考題,交出正確的答卷,將人類的文明順勢再上推一個台階;否則,不進則退,不僅原地打轉,找不到出路,且混亂的局面與錯亂的價值觀將層出不窮,勢將危機四起,舉世不安。果如此,豈不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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