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文大及輔大的軍訓課堂上,必為學生唱幾段小時候在幼稚園所教的抗日歌曲,都令同學聞之鼓舞。
幼稚園教的,才四歲,沒錯,歌詞已深深印入腦海。當時仍是戒嚴時期,是警總禁唱的歌曲,有同仁勸我,為了明哲保身,最好不要唱。
我不為所動,抗日歌曲為何不能唱?
在部隊被國軍拉夫充軍的娃娃兵,遠離父母故鄉,有家歸不得,且禁止與大陸爹娘通信,20多歲的青壯年紀,一紙命令不得結婚,違反人性,現在兩鬢漸白,卻不准退伍,士官長限齡幹到58歲,為什麼?
當年的娃娃兵,變成了滿臉皺紋的老兵,看著新舊連長定期的交接,第一任連長已是外交武官,歷屆的指揮官有的是當年的連長。
看著充員戰士不斷的送舊迎新,臨退伍前開始倒數饅頭,而自己的饅頭數不盡啊!
為什麼?為什麼?太多的為什麼?
這是我剛到連上擔任他們的輔導長時的感受,當下班後,老骨頭(資深士官的暱稱)聚集在一起,將剩餘的菜餚混合在一起,煮火鍋,喝著紅標米酒加保利達B,然後便合唱起《松花江上》,我加入他們的宵夜飯局,一起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我知道,他們在想著老家的爹娘,我卻想著兒時的玩伴,唱到最後,伙伴們淚眼相視,流不盡的淚水,浸濕衣襟,剩下狼藉的杯盤,又過了軍中生活的一天,但是我與老骨頭的距離愈近了。

